二 贸易环境

对外贸易将市场由国内扩展至国际，实现了资源更大范围和更为有效的配置，促进了国内经济的发展。但同时，一方面，国际商品贸易通过商品这一载体带来了资源消费和污染物排放的跨国配置，这一过程反映在生产这些出口品的所有环节都有可能消耗资源（能源）和排放污染物。比如中国向某国出口了钢材，这些钢材被该国国内消费了，但是这些钢材在中国生产的过程中则需要消耗水、能源和排放污染物，这些都属于直接的消耗和排放；同时为生产这些钢材而需要的矿石、设备等的生产也需要消耗资源（能源）和排放污染物，这些属于间接的消耗和排放。因此中国向该国出口钢材的过程不仅实现了商品在国际市场的配置，同时也带来了能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的国际配置，因为该国如果不从中国进口钢材而本国生产则需要利用自己的能源和在国内排放污染物。因此在看待对外贸易对国内经济拉动的同时，也必须看到对外贸易对国内资源（能源）消耗以及污染物排放的影响。另一方面，国际贸易往来表面上了掩盖了真正的环境污染的责任者，这是因为贸易往来中的产品隐含着污染物在国际间的转移，也就是环境成本在国际间的转移，本着“消费者负责”的原则，何处消费产品就应该承担生产产品过程中排放污染物的成本，然而在国际贸易中，主要是由生产国承担了污染物排放的成本，却没有享受到产品的效用，所以国际贸易不仅表现着总量和结构的不平衡，还隐含着污染物排放的不平衡和掩盖了环境保护的责任承担者。而成为“世界工厂”的中国更多扮演着生产者的角色，所以对贸易中隐含污染物的测算以及行业分布结构的分析具有重要的意义。本节的内容：一是测算和分析我国污染物的分行业的排放量，二是利用多国投入产出模型方法测算我国贸易中的隐含污染物。

（一）污染物分行业排放量的变化

1．分行业的CO2排放量的变化

现有的许多研究往往直接用消耗的能源量乘以一个固定的CO2排放系数来测算CO2排放量，但是不同类型的能源（煤炭、石油、天然气等）的消耗所排放CO2相差比较大，为了减小估算的误差，本文将根据各行业所消耗的煤炭、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消耗量以及相应的各种化石能源的CO2排放系数注1，来测算每个行业CO2的排放量，这也是本文所作的改进之一。我国分行业的化石能源（煤炭、石油、天然气等）消费量等数据来源于能源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由此针对每个行业可分别计算出消耗煤炭、石油、天然气等排放的CO2，每个行业中消耗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所排放的CO2的总和即为该行业排放的CO2。

注1：根据国际能源机构（IEA）的资料，各种化石能源的CO2排放系数（吨CO2/标准煤）：原煤（2.91）、洗精煤（2.77）、焦炭（3.17）、原油（2.15）、天然气（1.64）、汽油（2.03）。

（1）按化石能源的CO2排放量分析

从表1-6中的数据可以看出：随着我国的经济规模的增长，从2002年到2007年我国的CO2排放也出现了大幅增加，CO2排放量从2002年的36.91亿吨增加到2007年的62.39亿吨，增加了25.48亿吨，年均增长达13.81%。CO2排放量的增速明显高于我国的GDP的增速。从化石能源结构来看：煤炭燃烧排放的CO2占绝对比重，达到2/3以上。但是在这五年间，煤炭的CO2排放量的占比有所下降，而原油和成品油的CO2排放量有所上升，尤其是原油的CO2排放量上升最大，从2002年的7041.16万吨增至2007年的15349.47万吨，增加了1倍多，占比从1.91%升到2.46%。

（2）各行业的CO2排放量注2

注2：由于公布的统计数据中没有社会服务业、教育卫生业等的化石能源消耗量，本报告把总量数据减去已有行业的CO2排放量的剩余量，根据投入产出表中化石能源的中间投入数据按比例分解到这些部门。

从分行业的CO2排放来看，2007年我国碳排放量前10个行业分别是：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48.94%），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16.66%），交通运输业（6.24%），非金属矿物制品业（6.07%），居民生活消费（4.39%），化学工业（3.88%），农业（1.87%），煤炭开采和洗选业（1.78%），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1.75%），建筑业（1.05%）。

与2002年分行业CO2排放，比较可以看出：一是CO2排放量主要集中在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行业，这两个行业的占比达65%以上；二是交通运输行业从2002的排名第五位跃升到2007年的第三位；三是我国CO2排放量的占比具有集中趋势，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从2002年的45.58%上升到2007年48.94%，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从2002年的12.31%上升到2007年的16.66%。

2．分行业的SO2排放量的变化

SO2分行业的排放量来自于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公布的工业分行业SO2和总SO2排放量数据，由于公布的统计数据中农业、社会服务业、教育卫生业等行业没有SO2排放数据，本报告把SO2排放总量减去工业部门等的SO2排放量余下的SO2排放量，根据投入产出表中化石能源的中间投入数据按比例分解到这些部门。

2007年我国SO2排放量达2468.1万吨，比2002年的排放量1926.6万吨，增加了541.5万吨，平均增幅达5.62%，增速明显低于我国GDP的增长率，说明我国在这期间控制SO2排放量的政策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电力供应业SO2排放量从2002年的665.78吨，增加到2007年的1147.12万吨，平均增长率为14.45%，且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的2007年的SO2排放量占2007年的总排放量达46.48%，而2002年的占比是34.56%，因此2007年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的SO2排放量的贡献程度明显增大。然而，农业部门的SO2排放量从2002年的25.58万吨降到2007年的7.34万吨，年平均降幅达14.26%，同时占比也从2002年的1.32%降到2007年的0.3%；居民生活消费排放的SO2也从2002年的364.6万吨降到2007年328.1万吨，占比从2002年的18.9%降到2007年的13.29%。

2007年我国SO2排放量前10个行业分别是：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46.47%），居民生活消费（13.29%），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9.35%），非金属矿物制品业（7.39%），化学工业（5.61%），交通运输业（4.38%），石油加工（2.65%），造纸和印刷业（2.01%），食品工业（1.72%），纺织业（1.12%）。

2002年和2007年分行业SO2排放变化情况表明：（1）SO2排放量主要集中在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和居民消费业，这两个行业的2007年占比达60%以上，2002年占比达53%以上；（2）从2002年到2007年，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的SO2排放量在增加，而居民生活消费的SO2排放量在降低，可能的原因是我国近几年对电力的需求大幅增加，从而引起电力业SO2排放量大幅增加，而居民生活消费中烧煤比例大幅降低，从而引起了SO2排放量的降低；（3）我国SO2排放量的占比具有集中趋势，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从2002年的34.56%上升到2007年46.47%。

（二）我国贸易中隐含CO2分析

本部分利用多国（区域）的投入产出模型的方法测算隐含CO2。

1. 2007年和2002年中国进出口贸易隐含CO2

2007年中国出口中所隐含的CO2排放量达到19.84亿吨，进口商品中所隐含的CO2排放量达到6.03亿吨，2007年中国对外贸易中隐含的CO2顺差达到13.81亿吨注3。进出口贸易中隐含的CO2顺差量相当于2007年当年CO2排放量的23%，出口隐含CO2占2007年CO2排放量的33.26%。从进出口的相对关系来看，2007年出口额只比进口额高了27.59%，而从隐含的CO2来看，出口隐含的CO2却相当于进口隐含CO2的3.29倍；从隐含CO2的排放强度来看，每万美元出口隐含的CO2为16.31吨，而每万美元进口所隐含的CO2仅为6.33吨，即出口隐含CO2排放强度相当于进口隐含CO2排放强度的2.58倍。

注3：出口和进口的隐含CO2的差称为“隐含CO2排放量”顺差。

从总量上来看，2002年中国出口中所隐含的CO2排放量达到7.70亿吨，进口商品中所隐含的CO2排放量达到1.49亿吨，对外贸易中隐含的CO2顺差达到6.21亿吨。进出口贸易中隐含的CO2顺差量相当于2002年当年CO2排放量的18%。从进出口额来看，2002年出口额只比进口额高了11.05%，而从隐含的CO2来看，出口隐含的CO2却相当于进口隐含CO2的5.16倍；从隐含CO2的排放强度来看，每万美元出口隐含的CO2为23.77吨，而每万美元进口所隐含的CO2仅为5.11吨，即出口隐含CO2排放强度相当于进口隐含CO2排放强度的4.65倍。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一些其他研究中，在计算贸易中隐含CO2时，进口产品的CO2排放量利用中国的投入产出表和单位产值CO2排放量数据计算，而不是基于进口国的投入产出表和排放强度计算，由于国家间产业结构和排放强度有较大的差异，测算结果差别也比较显著。

根据本文的方法，利用进口国的投入产出表和排放强度计算的2007年进口隐含CO2为6.03亿吨，但是利用中国的投入产出表和排放强度计算进口隐含CO2为16.94亿吨。2007年中国出口中所隐含的CO2排放量达到19.84亿吨，利用进口国的投入产出表和排放强度计算得到我国2007年对外贸易中隐含的CO2顺差达到13.81亿吨，而另一种方法计算的隐含的CO2顺差为2.90亿吨，这两种方法计算的差达10.91亿吨。两种方法测算结果差距比较大的原因，除了我国与其他国家产业结构的差别以外，还有我国的各部门单位产值的CO2排放量与世界其他国家相应部门单位产值的CO2排放量相差也比较大。

2．我国出口隐含CO2排放量的分行业结构分析

根据隐含CO2计算公式，可以得出各个部门出口隐含的CO2排放量，从而可以知道各部门在我国总出口中隐含CO2的贡献大小。由于本文测算了2002年和2007年的隐含CO2，所以还可从纵向比较各部门贡献变化情况。

从2007年的出口结构来看，出口量处于前四位的分别是：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25.32%），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22.08%），纺织和服装业（15.58%），化学工业（8.5%）。同时这也是我国出口中隐含CO2最多的前四个部门，占整个2007年出口CO2隐含比重达63.17%，其中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24.73%），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16.10%），纺织和服装业（11.34%），化学工业（11.00%）。

2002年的结构与2007年很相似，我国出口隐含CO2大的部门主要集中在纺织和服装业，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和化学工业。但是，从2002年到2007年出口结构有所变化，从出口中隐含CO2排放量的占比变化情况来看，从2002年到2007年隐含CO2占当年总隐含CO2比重提高的行业是：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金属制品业，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其他行业的占比都有所下降。主要原因是我国的出口结构中这些行业的出口量占总出口量的比例大幅增加。

3．出口贸易隐含CO2结构分解分析

我国出口总额从2002年的3240.78亿美元上升到2007年的12166.88亿美元，升幅达275.43%，而出口隐含CO2的排放量从2002年的7.71亿吨上升到2007年的19.84亿吨，升幅达157.33%。显然出口的大幅增加并没有使得我国隐含CO2排放量增加相同的倍数。那么从隐含CO2的计算公式来看，隐含CO2主要受e系数（可认为是CO2排放强度）、（I-Ad）-1（投入产出结构变化）、出口贸易总量变化、出口贸易结构变化的影响，所以下文将进行结构分解，来说明我国总出口中隐含CO2的结构影响因素。

从上表可以看出：从2002年至2007年，我国出口贸易中隐含的CO2增长1213.75百万吨，其中贸易总量的变化因素使得出口隐含CO2增长1858.25百万吨，贡献率达153.10%。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贸易总量变化因素将使出口贸易隐含CO2增长1858.25百万吨，是实际出口隐含CO2的1.53倍。一方面，说明出口贸易的大幅增加是我国出口隐含CO2增加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反过来也说明，如果没有近年来我国节能减排政策使得单位产值CO2排放降低而抑制了出口隐含CO2，我国出口贸易将给我国带来更大的能源消耗和环境压力。

出口贸易结构变化因素使出口贸易隐含CO2增长105.73百万吨，贡献率为8.71%。也就是说，从2002年到2007年，我国出口贸易结构使得出口贸易隐含CO2增加，加重了我国的环境压力，说明这段时期我国的出口贸易结构在恶化，加重了我国的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

投入产出表中间结构变化因素使出口贸易隐含CO2平均增加1288.13百万吨，贡献率达106.13%，可能是因为2002年至2007年，我国的投入产出结构中生产中对一些能源消耗比较多的产品投入相对比例增加的因素引起的，例如在农业生产中，由于机械化和大量使用化肥，该投入结构使得隐含的CO2排放量相对增加。说明我国这段时期，投入产出中间结构的变化加重了我国的环境压力。单位产值CO2排放量降低使得出口贸易中隐含的CO2平均降低了2038.36百万吨，贡献率达-167.94%。这与该时期生产和消费过程中节能减排意识增强，生产过程中能源消耗强度和CO2排放强度降低是相符的。

总之，2002年到2007年，能源使用效率的提高、减排技术的改进带来的技术效用使得单位产值的CO2排放量的降低，对于抑制隐含CO2增长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是出口贸易规模的扩大、出口贸易结构的变化和投入产出表中间结构的变化依然使我国出口贸易隐含CO2大幅增加，带来了巨大的环境压力。因此，为了减少我国出口贸易隐含CO2和减轻环境压力，需要进一步优化贸易结构，调整产业结构，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和降低单位产值的CO2排放量，也就是说，经济绿色转型势在必行。

（三）我国贸易中隐含SO2分析

隐含SO2的测算方法与隐含CO2的测算方法基本相同。

1. 2007年和2002年中国进出口隐含SO2情况

从总量上来看，2007年中国出口中所隐含的SO2排放量达到713.98万吨；进口商品中所隐含的SO2排放量达到39.44万吨，故2007年中国对外贸易中隐含的SO2顺差达到674.54万吨，相当于2007年中国从国外净进口了674.54万吨SO2。进出口贸易中隐含的SO2顺差量相当于2007年当年SO2排放量的31.52%，出口隐含SO2占2007年SO2排放量的33.36%。从进口与出口来看，2007年出口额只比进口额高了27.59%，而从隐含的SO2来看，出口隐含的SO2却相当于进口隐含SO2的18.10倍。从隐含的SO2排放强度来看，每万美元出口隐含的SO2为0.0587吨，而每万美元进口所隐含的SO2仅为0.0041吨，即出口隐含SO2排放强度相当于进口隐含SO2排放强度的14.32倍。

从总量上来看，2002年中国出口中所隐含的SO2排放量达到334.95万吨，进口商品中所隐含的SO2排放量达到10.96万吨，因此2002年中国对外贸易中隐含的SO2顺差达到323.99万吨，相当于2002年中国从国外净进口了323.99万吨SO2。进出口贸易中隐含的SO2顺差量相当于2002年当年SO2排放量的52%。从进出口的相对关系来看，2002年出口额只比进口额高了11.05%，而从隐含的SO2来看，出口隐含的SO2却相当于进口隐含SO2的30.56倍。从隐含的SO2排放强度来看，每万美元出口隐含的SO2为0.1033吨，而每万美元进口所隐含的SO2仅为0.0038吨，即出口隐含SO2排放强度相当于进口隐含SO2排放强度的27.18倍。相对于2007年出口隐含SO2排放强度（0.0587吨/万美元）, 2002年是2007年的近2倍，而进口隐含的SO2几乎没有变化。

2．出口隐含SO2排放量的分行业结构分析

根据计算公式，可以得出各部门出口隐含的SO2排放量，从而可以知道各部门对我国总出口的隐含SO2的贡献。本文分别测算了2002年和2007年的出口隐含SO2，所以还可以纵向比较各部门贡献变化情况。

从2007年的出口结构来看，出口量处于前五位的分别是：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25.32%），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22.08%），纺织和服装业（15.58%），化学工业（8.50%），金属制品业（5.55%）。同时这也是我国出口中隐含SO2最多的前五个部门，占整个2007年出口SO2隐含比重达72.21%，其中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22.23%），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16.17%），纺织和服装业（12.89%），化学工业（12.69%），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8.23%）。

2002年的结构与2007年相似，但是，从出口中隐含SO2排放量的占比变化情况来看，从2002年到2007年出口隐含SO2占当年总出口隐含SO2提高的行业是：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金属制品业，机械设备及仪器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其他行业的占比都有所下降。主要原因是我国的出口结构中这些行业的出口所占比例大幅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