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言
本书写于1905年,是亨利·亚当斯[1]所著《圣米歇尔山与沙特尔》[2]一书的续篇。1906年,作者自费出版了本书,并印刷了100本送给对它有兴趣的人,供其品鉴、斧正或提出建议。关于写这两本书的初衷,第29章的末尾中有如下解释:
“每一个学生都明白:人,作为一种力量,必须通过其在某段时期内的行动来衡量,而这段时期必然有其固定的起点。这里我们可以借鉴心理学中关于‘单位’的概念:上述‘固定的起点’,即历史中的一点;在这一点上,人将自己视为统一宇宙中的一个单位,并以此作为最高信念。经过八到十年的学习,亚当斯认为自己可以将1150年到1250年这一百多年做为起点(亚眠主教堂[3]和托马斯·阿奎那[4]的著作已经对这段时间有所体现),以他的时代为终点,来衡量这段历史中人们的行为。但除了个中联系之外,他并不对任何事的真实性予以假设。哲学与力学可同时对这种行动加以探讨。以此为己任,亚当斯开始动笔写一本书,一本在他心里名为《圣米歇尔山与沙特尔:关于13世纪统一性的研究》的书。随后他又计划以那本书为基础,为自己定位,再出一本专著,取名为《亨利·亚当斯的教育:关于20世纪多样性的研究》。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两本紧密联系的著作回顾历史、展望未来,同时将虚心接受更博学者的意见。”
《圣米歇尔山与沙特尔》一书于1904年著成,由作者自费出版;而《亚当斯的教育》的问世过程则要曲折一些。作者采用了十分平常的文体,这不仅令他自己都不满意,而且也没有得到读者与好友的支持。也许他已经预见了这一点——因为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自己的伟大志向在于完成圣·奥古斯丁[5]的《忏悔录》。但是他心中的奥古斯丁就像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从多样出发,最终达成了统一;而他则要像个小人物一样,不得不逆其道而行之——将统一分划为多样。但越是接近终稿,他的计划就越是难以实现。
也许亚当斯只是想深入研究他喜欢的历史学说——本书至少有三到四章讲的都是这方面内容,而他对自己的写作技巧大概也并不满意。不管怎样,直到1910年他还是在苦苦思索这一问题,当时他还试着用其他方法来解决它,让自己的观点更易被学生接受。亚当斯曾经印刷了一本名为《至美国教师的一封信》(A Letter to American Teachers)的小册子,并把它送给了自己在美国历史学会的同僚,希望能得到对方的答复。但他甚至连这个小小的问题也没能解决——1912年春天的一场大病永远结束了他的写作生涯。
事情很快超出了他的控制。1913年,美国建筑师协会出版了《圣米歇尔山与沙特尔》一书,而当时的《亨利·亚当斯的教育》几乎已经与它齐名。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引用《亨利·亚当斯的教育》中的话——这也是作者所强烈要求的。作者已经无法撤回或重写这两本书了。尽管他认为如果没有本书作历史学上的参照,《圣米歇尔山与沙特尔》会变得无的放矢,他也无法出版这本心中的未完之作了。最后,他决定不出版《亨利·亚当斯的教育》一书。他声明这本书尚未写完,以为它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无声无息地消失。根据他在第33与34章中就其历史理论作出的解释,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教师也是“孤助无援”的,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温和与沉默将成为理智的标志。1914年仲夏之后,这条规律被确定了下来。
如今马萨诸塞历史协会出版了《亨利·亚当斯的教育》,而该版的内容与1907年的印刷版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一些作者写下的批注。这次出版并不是为了让作者的判断落空,而只是为了把这两本书都送到学生面前,供他们参考。
——亨利·卡伯特·洛奇[6],191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