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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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一章 奇特的太平洋

关键词:

船上遗失的一天 对于周日的分歧 一座荒岛 汪洋大海 长尾巴的人 朝鲜皇帝的奇闻轶事 朝鲜半岛的变革 会治病的强盗 在佛罗里达过冬的老人 黑色洋流 白色悬崖和彩色船帆噢,富士山!


太平洋,这片奇特的海域辽阔而寂静,海面上鲜有船只,只有斑驳的波光将海面割裂开来。在翻涌的海浪中向西航行一周,你将来到西经与东经的交汇处。在这里,日期更迭,就如同手中的记事本被撕碎散落甲板各处,你想捡起它来重新整合,却发现丢了其中一页。一日的时光就这样消失了!跨过180度经线,日期发生变更,因而这一日将永远深藏海底。

我们登上迷人的“鹿岛丸”号,恰巧在星期日——即将消失的一天。它的日期让船上的人们产生了分歧。在吸烟室,打牌成了烟民们每天的消遣活动,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星期日即将消失,那么传统的星期日礼拜仪式也会随之取消。但他们在得出这一结论时忘了船上还有一群传教士。传教士们聚集到社交厅,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决定忽略经度和时间的“小把戏”,过完星期六照常举行礼拜仪式。而另一边,围绕着扑克桌召开了另外一场对抗会议,他们得出了如下结论:

在船上,一切听令于船长,且理应如此。船长已经宣布,这一天更历为星期一;在遵纪守法的扑克游戏组看来,这一天就是星期一;有人提议在星期一举行礼拜仪式,这显然是某些旅客企图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船长之上;烟民们认为,即使没有叛变的实际行动,这种行为也破坏了船上的规矩;因而扑克游戏组的成员不能参与礼拜仪式;相反地,扑克游戏组有义务在这场危机中支持船长;为履行这一义务,他们应该且必须一整天都待在吸烟室,进行星期一的常规游戏,尽管其他人可能会倾向于在船上的其他地方玩星期日的牌局。

如果这是横渡大西洋,此刻我们应该已经在彼岸登陆了;然而此刻,我们只能被困在白令海以南几英里的一片荒地上,横滨距离我们还有整整一周的路程。

不过,这片土地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远。航行途中的一个早晨,服务员杉本来到我的船舱叫醒了我。杉本身材短而圆,肌肉像皮球一般结实而富有弹性,看上去力量十足。如果拉斐尔是日本人,杉本就是他画中的圆脸小天使。

“早上好,先生。”他说,“您站到窗户前边,就能看到陆地了。”

我站起身朝窗外望去。

大概一两英里开外的水面上漂着一层细碎的泡沫,被一座突兀地冒出海面的黑色大山阻隔着。透过那层隐隐绰绰灰色面纱般的薄雾,我看到一座冰山,山峰上覆盖着的冰雪就像一条下垂的惨白舌头,与峡谷分割开来。简单地说,它就像一个荒岛余生的故事:一艘遭遇了海难的敞篷捕鲸船被暴风雨肆虐蹂躏,可怜的人饥寒交迫地在海上漂流了好些天,在绝望之际发现了一座荒岛。他会选择一个隐蔽的小海湾登陆,并在第一时间找到用来维系生命的水源以及一个可供藏身的洞穴。相对于更易捕食的蛤蜊和海鱼而言,他会想方设法先猎杀一头海豹,剥皮以取暖,割肉以裹腹。就那样,他将独自一人在岛上生存三年,忽然有一天,在藏身的洞穴入口,他会发现一串食肉动物以及高跟鞋的脚印,这时他才知道荒岛上还有其他人,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地方将不再安全。

虽然这个岛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我还是觉得很激动,毕竟相比之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泊比看到一小块陆地更悲惨。而且这个小岛对我而言就像一个预告片,要知道,日本的版图是一条由几个大型岛屿和四千多个小岛延展而成的长形链条,而我们正要去其中最大的那个岛。那么,眼前的这座小岛,一定是长链中的起点,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途径一些岛屿,接下来的航程就像沿着圣劳伦斯河航行一样。

这个愉快的想法让我感到欢欣鼓舞,并且我希望能够永远记住这个就像帝国前哨的小岛,于是我问杉本是否知道它的名字。

“那是阿拉斯卡,先生。”他回答道。

“杉本,再次看到日本你高兴吗?”

“那是阿拉斯卡。”杉本重复了一遍。

“对,那是日本的一部分,不是吗?”

杉本摇了摇头。

“不,先生,阿拉斯卡是美国的领土。”

“那个岛是美国的吗?”

“是的,先生,那是阿拉斯卡。”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杉本说它是美国的领土,肯定是错的。

“你能从地图上找到它给我看看吗?”我问杉本。

他从我的梳妆台拿出一个轮船公司的文件夹,找出一幅太平洋地图,指着众多小点中的一个,地图上标注着“阿留申群岛”。它们悬在离半岛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我们最北端的领土看过去,它们在地图上的轮廓不禁让人联想到一条狗吐出来的长舌头,当然,这样说太不礼貌了。我们离开故土已经航行了一周时间,沿途只有我们自己,然而直到现在我们依然在它的视线范围内。和他的很多同胞一样,杉本同样难以正确区分字母l和字母r的发音。原来他一直试图告诉我那个小岛的名字叫阿马蒂斯诺克,是属于阿拉斯加的。

我开始研究这幅地图上关于太平洋的一些统计数据。然而这是个巨大的错误。我沮丧地发现整个世界四分之三的地方都被海水覆盖了,看着广袤的太平洋,它竟然占据了地球表面的三分之一,这更加令人失望。而且,任何想让戈索尔斯将军将太平洋填满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都是毫无希望的,因为即使把世界上所有的陆地都拿来用来覆盖太平洋,最终也不过只是变成了一个被两千万平方英里的海洋包围起来的大岛屿。

这些实际情况让我感到十分沮丧,不过因为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于是我决定去寻找一些积极的东西。当我生活在陆地上的时候,我自然会遵循这一准则,然而,现在的我却是一个漂流在大海上的人,恐怕这个准则会大打折扣吧。

在陆地上,有那么多人需要上帝去关怀照顾,我幼稚地认为他是无暇顾及我的,但是,一艘航行在远洋上的船是那么显眼,那么引人注目,我觉得上帝一定会注意到这艘船的,而且,我感觉现在他就在注视着我。虽然我很希望他能够喜欢我,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任何让他喜欢我的理由。我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既挑剔又偏执,比如在以前,我对威尔逊总统、约瑟夫·丹尼尔斯以及w.j.布莱恩的那些看法,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真是悔不该当初。我应该多找找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一味地揪着他们的错误不放。我还应该多做些慈善事业。在表达自己的意见看法的时候也应该更加温和一些。我应该常常给我妹妹写信,因为每次收到我的信,她总是那么喜悦。噢,我应该主动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我开始在船上四处寻找。噢!瞧,我找到了,这艘船非常舒适,得益于它的设计,它才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这张桌子也完美得无可挑剔,还有,船上的乘客非常有趣。而这,都要归功于浩瀚的海洋。他们不像大西洋航线上的其他乘客那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对发生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奇闻轶事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他们谈论的话题不再局限于伦敦、巴黎、威尼斯、罗马以及那不勒斯的酒店,而是更多地涉及汉城、上海、北京、香港、西贡和新加坡。他们中的一些人对那些遥远的岛屿和城市相当了解,谈论的内容非常有趣,以致听到那些城市的名字就如同听到美妙的歌声一般,在耳边不停回响,如同身处美妙的西里伯斯岛和撒马尔罕市一样,令人心情愉悦。

有一个在博物馆工作的小个子英国人,他在四处搜寻不同品种的蝴蝶。他告诉我他曾见过一种有我两只手掌那么大的巨型蜘蛛,在婆罗雨林的树丛中结网生存,我想他说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婆罗洲吧。暂且不管那个地方叫什么,他还发现了当地的原住民居然长着两英寸或四英寸长的尾巴,我认为他想表达的应该是二到四英寸。不过不论尾巴长短,他向我展示了他拍到的照片,的确,尾巴是存在的。他还告诉我,达尔文的进化论并不是人类进化史上的最终理论学说,有研究表明,尽管人类和类人猿都是由猿类进化而来的,但二者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过渡中间生物,而且这种生物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一部分过渡生物沿着树木向上爬,爬到树顶便慢慢进化成了猿猴,而另一部分过渡生物则沿着树向下爬,爬啊爬,慢慢地进化成了人类,也因此诞生了爵士乐、列宁还有托洛茨基。

还有一个在朝鲜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他告诉我,在被日本占领统治期间,朝鲜是一个戏剧化的国家,他们的皇帝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国家首席喜剧演员。这个在朝鲜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告诉我,他非常了解这位皇帝并且十分喜欢他,还给我讲了许多关于这位皇帝的奇闻轶事。有一次,皇帝的牙齿坏掉了,急需补牙,但他只能等身处汉城的美国牙医来进行这项工作,因为只有美国牙医才有黄金制成的补牙工具,而黄金,是唯一被允许深入尊贵的皇室成员口腔中的金属材料。

美国人被批准在汉城修建一条电气化铁路,不过条件是电车司机必须由美国人来担任,而且这些司机必须随时待命,一旦皇帝遇到麻烦时他们就得第一时间飞奔驰援。在皇帝寝宫与电车公司经理的卧室之间有一条保密的专用线路,当皇帝需要帮助时,经理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条线路一直闲置了一年多,终于在某一天的深夜,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经理从床上一跃而起,朝那台专用电话冲了过去。然而,并没有什么政变。事实上,皇帝只不过听说纽约新建了一座超级高的办公大楼,他打来电话只是想知道这座建筑物的楼层是否像报告中说的那么多。

那个时候政局动荡不安,时不时会发生一些政变,为了避免那些革命或侵略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皇帝便命人紧挨着美国大使馆修建了一座宫殿。一旦发生政变,他便爬上梯子,迅速翻过宫殿与美国大使馆之间的围墙。由于这样的事情频繁发生,美国大使不堪其扰。为了阻止皇帝这种习惯性的非正式访问,他便派人在围墙上铺满了代表着闭门谢客含义的碎玻璃。

那个在朝鲜生活了很多年的人还告诉我,直到朝鲜被日本完全占领,彻底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朝鲜人民仍然不知爱国为何物,然而随着日本对其的压迫残害愈演愈烈,这种爱国之情才逐渐诞生且日益强烈,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日本对朝鲜的侵略统治是野蛮而残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这种野蛮残酷是由当时的日本军政府所信奉的军国主义造成的,如此残暴的行径与日本国民的意愿是相违背的。当发生在朝鲜的一切被日本报纸媒体曝光后,日本国民组织了严正抗议,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警察与暴徒的联手镇压,一切新闻报道都被封锁,禁止传播。这一切终于在朝鲜国内引发了震动,朝鲜的变革由此开始。日本派驻朝鲜的残暴统监被召回,取而代之的是海军上将齐藤男爵,一位一直致力于改善现状的仁慈的、开明的政治家。时至今日,朝鲜人民能够得到良好教育和公正治理,国家也变得繁荣兴旺,发展得比他们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好,这与齐藤男爵的努力密不可分。眼下的初步措施是允许他们参与组建自己的国民政府,如果发展态势良好的话这种权限还会进一步放开,最终期望他们能够早日拥有自治权,实现地方自治。

从另一位乘客那里,我听到了一个关于美国人在中国被强盗俘虏的故事。这名受害者是一位擅长铁路修建的土木工程师。他供职于一家美国跨国公司,而公司打算派他去中国参与一条铁路的设计修建工作,不过被他以身体欠佳为由婉拒了。最后,在公司的一再要求与催促下,这名工程师做出了让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项工作,条件是他的私人医生要与他一同前往,很快这一要求便得到了公司的批准。

很不幸,这位可怜的工程师刚到中国便被强盗俘虏了,而他的私人医生则侥幸逃脱。强盗们把他扣留了很长时间,带着他辗转于各个荒凉的村落。为了隐藏行踪,他们选择在夜里行动,白天则躲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只能靠着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维持生命。所幸最后他被强盗们释放了,平安归来,令人意外的是,虽然他外表看起来饱经风霜,但他却意外发现自己身强体壮,健康状态犹胜往昔。看来,他需要的正是强盗们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啊。

同行的一位旅客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在这里,漂泊在海上,看不到任何的国内新闻报道,耳目闭塞,我们与整个世界都断了联系,而失去的这一切永远也无法弥补。当我们登陆上岸的时候,一些已经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会让我们惊讶不已,然而还有一些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是很久之后被人随口提起的一些细小消息,同样也会让我们大吃一惊。”这番对话不禁让我想起了过去自己的一段经历。

“在我居住的新英格兰小镇上,有一位声名显赫的老居民,是一个以细致而著称的银行家,在赚钱手段方面更是异常的小心谨慎。

“多年来,他习惯在温暖的佛罗里达度过冬天,而他的女儿则喜欢北方的寒冬,于是每年冬天,他的女儿都会留在家中帮他看顾房屋。

“几年前,这位老人去世了,当时我身处远东地区,并且已经离开了很久,所以对此一无所知。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冬天,不巧的是家中的壁炉出了问题,取暖成了一件麻烦事。这天,我在街上碰巧遇到了那位老人的女儿,便停下来与她说话。当时大雪纷飞,寒风呼啸,而我满脑子都是家中坏掉的壁炉,所以当我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倒也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你不必担心你的父亲。在他所在之地,壁炉可是不会出问题的。’

“现在,我出门在外,家中的报纸都积攒了下来,等我回去以后,即使要花一周的时间我也要把它们全都读完。”

在福尔摩沙岛和吕宋岛之间的海域里,有一股被称为黑潮的温和洋流,朝着北方徐徐涌动。而日本最大的岛屿本州岛能拥有温和适宜的气候条件,这股洋流功不可没。所以在日本旅游指南上你会看到这样一句话:“低调的黑潮洋流孕育了日本海岸的葱郁繁茂,为其带来勃勃生机。”

旅游指南上说得没错,当我们的邮轮穿过这股洋流时,我发现我的面庞上都倒映着海岸边的郁郁葱葱。不过,我并不觉得这股洋流多么平和仁慈,毕竟它只有大概两百英里宽,我想没人会喜欢洋流翻腾汹涌的时候吧。所幸我们途经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最糟糕的波涛翻滚都已经过去。我来到甲板上,阳光照耀着海面,“鹿岛丸”号就像一只安静的巨型水鸟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滑行。远处的地平线上迷雾笼罩,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影影绰绰的轮廓,我知道,那一定是日本。

过了一两个小时,适才还朦胧的轮廓变得愈发清晰,像一盏彩灯一般越来越亮。有人指着远处让我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座小山,山顶有一个亮亮的小白圆点,他告诉我那是一座灯塔;还有人从一小片浅黄色的模糊不清的阴影中分辨出那是一个地处水路相接之处的村庄。海鸥在我们头顶盘旋,这是一种异域海鸥,体型比我们在普吉特湾见到的海鸥要小,它们的翅膀边缘呈黑色的锯齿状。

自从离开维多利亚港我们只遇到过一艘船,现在我们看到了另外一艘,是一艘空载的货船,船头高高翘起,一部分宽阔的红色船底露出了水面,由于没有货物,这艘货船就像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刚超越这艘货船,我们又看到了另一艘短小精悍的轻快帆船正随波逐流,如同圣玛利亚号一样,它也有着高高翘起的船尾楼,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船。帆船的影子还未消失,我们又追上了一批捕鱼船,未上漆的船木上有着如同维京船那般优美纤细的纹路,色彩斑斓,煞是好看。这批渔船中有一艘比较特别,其他渔船的桅杆上只挂着一面白色的方形船帆,而这艘渔船有三根桅杆,其中两根各挂着一面黄色船帆,剩下的那根则挂着一面浅蓝色的船帆。这艘彩色渔船一定是领头船。

远处的悬崖就像多佛高耸而幽静的峭壁一般,泛着白光,勾起了人们对另一个岛国的记忆,远在世界的另一边,那里的人们此时此刻正沉浸在午夜的美梦之中。不久,白色的悬崖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有着圆锥形山顶的翠绿山坡,上面点缀着一片片蓝绿色的松树林。那片褶皱丛生的圆锥形山丘如同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相对于过去遇到的所有山丘风景,我从未见过眼下如此美妙的绘画笔触,这不禁让我想到葛饰北斋和安藤广重,原来他们不仅仅是单纯的绘画艺术家,他们是大自然的使者,他们用画笔向世人展示了大自然的独特魅力。

沿海岸的村庄清晰地映入我们的眼帘,一排排平房由黄色木材搭建而成,屋顶则铺满了金黄色的茅草,经受着风吹日晒,在大自然的洗礼下,木材和茅草都已渐渐褪色,慢慢地融为一体。

海岸边有一处海角探了出来,似乎在迎接我们的到来,正当我看着那里的村庄时,有人喊道:“富士山!快看!是富士山!”我跑上前去,瞪大了双眼,紧张地在远处的大海和山峦间来回搜寻,遥远的天边微微泛着一片白光,难道真的是那座闻名于世的扇锥形山峰——富士山,还是只是一小片发光的云,抑或是别人看错了,其实那什么也不是?

“富士山在哪儿?”

“就在那儿!你看不到吗?”

“是的,我想......”

“不,它不见了!噢,它又出现了!”

大家喊道,“口号”整齐划一。富士山,一座魅力难挡的山脉,同时也是难以捉摸的山脉。后来,在东京,有人叫我看富士山,还未等我走上去,它便消失不见了。

维苏威火山在那不勒斯海湾上空的乳白色薄雾中若隐若现,淡淡的烟柱从火山口袅袅升起,很快便消散不见,维苏威火山是绚烂夺目的,然而,与富士山相比,它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维苏威火山山体高达四千英尺,富士山的高度是它的三倍。尽管派克峰的峰顶比富士山高两千英尺,不过派克峰的山脚却位于海拔一英里高的地方,如此算来,它的高度就要大打折扣了,而富士山的高度则要从山脚的轮廓痕迹开始算起。因此,当你站在平原上看派克峰时,你实际看到的只是一座高达九千英尺的山峰,但当你从海面上看到富士山时,你却能看到它高达一万两千多英尺的全貌。

除了占据优势的规格尺寸,富士山还拥有着完美的外形、覆盖在圆锥形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以及顶峰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气质量,这些独特的魅力是维苏威火山难以企及的,而这也让那些远道而来的游客沮丧不已,他们无法触及富士山这些最美的地方,所拍照留念的照片与他们在家中拍到的富士山并没有什么区别。

与我同船的一位日本朋友告诉我,富士山是一座活火山,尽管已经沉寂了一个多世纪,但是用从它山体的一些裂缝中冒出来的热气腾腾的蒸汽来煮鸡蛋,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日本朋友还告诉我,每年都会有近两万人来攀登这座神圣的山峰,其中不乏一些年逾七旬的老迈妇人,她们带着一颗虔诚的心慢慢向上爬,会耗时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而同样的路程对于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来说,只需要半天或者更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当地的农民并不会叫它富士山,而是称其为“圣山”,我的朋友补充道,尽管日本国民会经常使用敬语“O”,而这个敬语按照字面翻译成英文也是“尊贵”的意思,然而,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样一个敬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复杂和沉闷的含义,相反只是日本国民为了保证抑扬顿挫的发音而下意识地搭配使用的。

当地的农民并不会叫它富士山,而是称其为“圣山”。

“我们会下意识地使用敬语‘O',”我的朋友解释道,“就像你给一个并不亲密的陌生人写信一般,你也会很自然地使用‘亲爱的先生’来作为开头。”

然而,于我而言,我更喜欢完整的多音节的英文发音,以示尊重。事实上,富士山的确是一座“令人敬重的山”。远远望去,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火山锥,倒挂在湛蓝的天空中,缥缈而空灵的形态,象征着纯洁与神圣,自然而然地会让来自异国他乡的旁观者心生敬畏,同时也明白为何美丽的幸运女神会选择这里作为她的栖身之所,从而感受着它的神圣而不可侵犯,而那位女神的日文名字被称为“花仙子”。

日本有一句著名的谚语:“世上有两种傻瓜,一种是从未攀登过富士山的人,另一种是两次攀登富士山的人。”除此之外,我认为还要加上第三种,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种,那就是:不懂得欣赏富士山美景的傻瓜。如果一个人会对富士山的美景感到失望,那么我想,不论是尊贵宏伟的大修道院,还是气势磅礴的大运河,抑或是规模宏大的中央车站,都会令他无比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