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放肆
次日，等铜山睡醒的时候，窗外已是阳光明媚。房间里一片寂静，隔壁床上没有阿奔的身影，只有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棉被，想必是自己悄悄出门送货去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帮铜山盖上了被子。
“也不叫咱一声。”
然而铜山不知道的是，阿奔一开始说要铜山跟着一起去送货，其实是找个借口不让铜山离开它的视线，目的是怕铜山自己跑出去惹出大麻烦来。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阿奔知道了铜山虽然脾气阴晴不定，还是传说中的恐怖怪兽，可本质不坏，也不是蛮横无理那种类型，这才放心独自出门。
铜山从地板上坐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正好打在它的脸上，伸了个懒腰，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打了哈欠。
站起身，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用五枚铜币压着，铜山抓起纸条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大致意思是让铜山拿这五枚铜币去吃饭，可惜铜山看不懂。
到也不是因为铜山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只是它那个年代的字属于象形文字，而眼前起源于九州大陆的方块字它没学过，自然看不明白。
拾起那五枚铜币捧于掌心，表层镀银的精美图案看的铜山心生欢喜，这还是它头一次接触钱这种东西。
它之前听阿奔说起过，当今世界为了货币相互流通就都以金、银、铜三种金属制成统一重量、含量的货币。
由于铜在这个世界不值钱，所以就在上面镀一层银。使其成为十枚铜币等于一枚银币，十五枚银币等于一枚金币这样的衡量单位。
像在温泉镇这样的小地方，有铜币和银币就够了，金币的话几乎用不到。
不过说来也巧，铜山四兄弟也刚好叫金山、银山、铜山、铁山。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铁币的话，那也算团聚了。
铜山不知道这五枚铜币是阿奔特意留给它吃饭的，就又扔回到了阿奔桌上，走到一楼从防水布里拿了几块拇指大的黄金塞到上衣口袋里就准备上街溜达了。
它的学习能力很强，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大概了解了这里的社会规则，就比如出去吃饭买东西得给钱，随地大小便的时候要背着点人。
刚出门，它就遇到了阿奔的邻居，那个阿奔口中不爱洗澡的人族老头。
老头的长相和铜山在这见到的人类相似，都是皮肤白，鼻子高挺，眼窝深陷。
除了昨晚见到的罗姆。
那长相，特别是那黑漆漆的皮肤和厚嘴唇，对于铜山来说实在太诡异了。
老头的头顶光秃，满脸的褶子和老人斑。应该是牙齿掉光的缘故，嘴巴很是干瘪。
此时的他身上披着件崭新的红色睡袍，里面穿着泛黄的旧睡衣，斜靠在摇椅上晒太阳，看见铜山后，便抬起胳膊热情地跟它打起了招呼：
“瞧瞧，这不是那位慷慨的大块头绅士吗？”
老头揪起胸口的红色睡袍，“我也收到了你的礼物，纯棉的，穿在身上可真舒服。”
他用干瘪的嘴巴尽可能的想把话说清楚，看铜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铜山摆摆手，“喜欢就好，等咱去了那个什么亚特兰蒂斯大陆后，再叫蓝眼怪送你们些。”
铜山说完刚要走，老头叫住了它，然后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到铜山跟前。
就像阿奔说的，老头不爱洗澡，所以身上有一股怪味，但比起腌海雀还是好上几倍。
老头压低声音道：
“镇子上有一部分人对新兽一直都有很大的偏见，动不动就找各种理由来排挤新兽，这你可得注意喽！”
铜山冷哼一声，但还是点头说了句谢谢。
老头又继续小声说道：
“就比如你现在。”
铜山有些莫名其妙：“咱现在？”
“你现在是要出门是吧？”
“不错，按阿奔所说，咱出门得穿衣服。”
说着，铜山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黑色西服。
“可你没穿裤子！”
铜山：……
低头一看自己还真的没穿裤子。
回去重新穿上裤子后，铜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这才出了门。
根据人类的法律，直立行走的新兽出门不穿衣服是不文明行为，不穿裤子则是违法行为。难怪老头一直在暗示它，现在想想，他人还怪好的嘞！
铜山自然不怕什么狗屁惩罚，只是自己既然选择接受了面对新生活，那还是要学着适应比较好。
作为奖赏，铜山给了老头一块孩童拳头大的金子，看到老头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就是平安夜了，镇上的居民都在忙着把屋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街道上挂起了或红或绿彩色布条，门口的铃铛在阳光下格外惹眼，风一吹就响起悦耳的清脆声响。
大人们给孩子们准备了礼物，被包在精美漂亮的盒子里，说是要吃完了晚饭才能打开。
铜山昂首阔步走在大街上，很多居民都认出了这位慷慨的绅士，热情地跟它打招呼，铜山也因此学会了“你好”“早上好”这样的问候语。
说起铜山的慷慨之举，镇子上的男人们最有体会，带着昨晚还没散去的酒气就要拉着铜山上家里吃中午饭，可都被铜山一一拒绝了，因为它打算在街道上逛一圈后就去找阿奔。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还是让铜山起被迫了杀心。
路过一处阴暗的小巷时，铜山敏锐地从一片嘈杂中听到了小孩的嬉笑和小狗哀嚎的声音。
它的眼里极好，一眼就看到了小巷的深处，有几个小男孩正在把一条雪橇犬幼崽的四肢用给捆了起来。
不顾那只小狗如何嘶声裂肺的哀嚎，几个小男孩照样粗暴地用铁丝捆绑着它的腿。
这明显不是在做游戏，而是施暴！
“小黑子？”
铜山认出来了，那条可怜的小狗正是十一少的侄子小黑黑，这可把铜山气的够呛，大喝了一声“放肆”，随后便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
男孩们被这惊雷般的怒喝声给吓了一大跳，回过头一看。
只见一头体格粗壮，目露凶光的“怪兽”瞬间就冲到他们面前，那眼神里强烈地透露出了一个信号：
拿命来！
可正当怪兽高举的利爪即将落下，将他们撕碎时，却又慢慢收了回去。
是那个承诺救了他们。
铜山恶狠狠地在他们脸上挨个扫过后，蹲下身子帮小黑黑解开捆在腿上的铁丝。
小黑黑认出了铜山，够着脑袋想去舔铜山的脸颊。
小男孩们被这头怪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其中两个当场就吓的尿了裤子。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个不长眼的跳了出来。
“你不就是头只有蛮力的低等动物吗？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他是波比镇长，等我爸爸用火铳顶着你的脑袋时，看你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一个身着精致服装，留着金色头发的小胖子跌坐在雪地上叫嚣道，声音却是忍不住地在颤抖。
可能是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蛮横惯了，又或者是仗着自己有个当镇长的老爹，所以即便现在已经被吓的浑身打颤，也要叫嚣两句。
铜山没有理会他，低着头继续解着铁丝。
它答应过阿奔，不会伤害镇子上的居民。
“小黑黑，咱送你回家。”
铜山把小黑黑抱了起来转头就走，丝毫没有把那个小胖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小胖子见铜山没有反应，以为是对方被自己老爹给吓住了，立马就恢复了平常飞扬跋扈的姿态。
“一条狗都能当副镇长，我呸！等那条老狗和瘸狗’出意外’死了，我让我爸爸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的狗窝给拆了，然后把它们都赶出温泉镇。”
他知道詹姆斯家来了一个大块头贵客，想着就是眼前的铜山，便头脑一热口出狂言。
铜山停下了脚步。
它侧着半边脸冷声说道：
“那在此之前，咱会让你变成一个孤儿！”
那种嗜杀的恐怖气势瞬间蔓延至整个小巷，小胖子仿佛灵魂被抽去，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就白的皮肤现在更是没了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