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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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科夫难寐存期盼 苦女获救两重天

夜忽然长得很长,被月光熬得辗转反侧。

戚科夫几乎半夜没有睡!

那天赶路赶得很累,可是,躺在大姐租住小房子的床上——这个他们在上海安脚的新家,他燃起了一个个期盼。

想念家乡是自然的,可戚科夫更是盼望着,无论在哪里,只要在新中国的土地上,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不但可以像今天这样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吃得饱饱的,而且人与人之间,不要再相互欺负,特别是不要像汪地主一家人以富欺贫,就算解放了,还是觉得村人欠了他们的、恨不得将穷人都吃了一样。

如果大家能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互帮助、相互关心,那这世道一定是让人心里都感觉暖洋洋的,而不再是愁苦难当。

他也的确如此对大姐和长珍姐说了。

她们说,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新中国成立了,共产党就是要带大家这样去做!

戚科夫想象着村里也安了电灯,铺了柏油路,也有糖果与绒线等很多东西可以买……村邻们也能吃到香喷喷的干米饭,而不是南瓜野菜汤。大家相互间有说有笑一起在田里忙农事、一起迎接丰收……而曹六禄、汪地主的家人也变了面色,与大家一起和气地做事、平等地说话……

……

“救命……啊……你们这些坏蛋!……唔……救,……”

看着田花被汪有富拉扯着头发、摔扔在地又被踢了两脚,瘦弱的小妹头撞到桌脚,几乎晕死过去,连哭都哭不出来,木秀目眦欲裂!

她拼命想挣脱压在身上的汪里兴,摆脱他淫恶拉扯她衣裤的手,可汪里兴在汪有富的怂恿下,更加恶毒,索性打了木秀几个耳光,将她的嘴巴与鼻头死死捂了,让木秀几乎闷死过去!

汪有富看着木秀,狠狠冲她吐了一口,低声骂着:“叫什么叫?一窝穷鬼!妄想爬到老子们的头上!你那兄弟天天念着说着共产党多好,土改多好,老百姓怎样翻身当家做主!也不看看你们本身就是贱胚!看着吧,美国打败了朝鲜,接下来就会领着台湾的国军再打回来!那时候,有你们的苦头吃的!”

汪里兴看着木秀挣扎不动,伸手要将她贴身的衣裤撕扯下来,一旁的汪有富也走了过来。

“砰砰!”忽然,戚家的门被人用力拍打着,“开门!快开门!”

汪家父子一惊,停下了动作,相互看了一眼,不敢作声。

门外的人见无人应声,用力踹着门板!门板瑟缩着衰老的身躯,一阵战栗,终于被踹了开来!

顺着撞开的门板跌撞着进来的是曹庭英,他后面还跟着年迈的朱阿婆与戚家另一旁贴邻的赵家婶娘两个人。

“啊呀,木秀!”“小田花!”朱阿婆与赵家婶娘分头扑向了倒在地下与铺板上的两个苦命女孩。赵家婶娘匆匆将衣衫盖住了木秀半露的身体。朱阿婆颤巍巍跪地,抱起了惊恐抽搐、哭音哽塞的小田花。

汪家父子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出门去,却被曹庭英拦住了。汪里兴狡猾,乘着曹庭英不备,从他身侧狠撞了一记,逃出门去。

赵家婶娘看着汪有富骂道:“你们这两个恶鬼!现在还敢这样做恶事?不怕天打五雷轰?不怕吃枪子?”

汪有富看着儿子拔脚不顾他先逃了出去,原本嚣张的气焰熄了,结结巴巴指着木秀:“是,是她叫我们来的!她说帮她拔菜……谁知将我们勾引进家门来!是她,她,她是个不正经的女子,你们是知道的!”

赵家婶娘扶起了木秀,木秀泪流满面,抗诉着:“他胡说!是他们父子半夜到我家田里偷菜,被我们发觉,见我家没有男子,就欺负我们!”

汪有富伸着脖子叫:“谁看见啦?谁?”他悄悄将脚向门外移去。

曹庭英警惕,努力跟着拦阻他:“你不要再乱说!现在不是解放前,随你们怎么乱讲都可以的。”

汪有富恨上心来,凑近他低声骂着:“你这个软骨头!怎么也帮他们讲话?忘了你家曹保长怎么被斗的?你们曹家那些田地、房子还有家产是怎么被分走的?要不是他们,你家能过得像现在这样苦,像他们这些穷鬼一样吃南瓜、野菜?”

趁着曹庭英一愣怔的工夫,汪有富也推开了他,向门外蹿了出去。

“木秀,不要哭,不要哭啊!我们明天就去找农会干部,告他们!”朱家婶娘心疼地安慰着木秀,“放心吧,这些地主老财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的话让曹庭英身体一震,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面唇带伤的木秀,又说不出什么,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农会干部赶到戚家的时候,村邻告诉他们,汪家父子已经连夜逃出村子。

问过了情况,几个农会干部凑头商议,准备将汪家父子的恶行通知公安派出所,由他们联络公安机关,追捕两个罪犯。

木秀看着赶来的卫生所医生给神志模糊的田花处理头上的伤口,又是气愤又是难过,更多的却是害怕与恐慌。

她做童养媳生病被婆家丢弃,自己去深山做工被侮辱失身,要不是两次被好心人相救,只恐早已没有了命。可按照说法,她已是个不干净的女子。之前村里已有风言风语,让她几乎不想再活下去,要不是家里兄妹年纪尚小,需要她帮衬照顾,她是真的可以一次次寻死的,以免活在这世上处处受人白眼与指戳。

好容易盼得解放了,家里分了桑田,她准备用自己的劳动努力一份生计。谁知大兄弟戚科夫被接去了上海,她又被汪家父子欺凌,只恐村里人不可怜她姐妹两人的苦情,反而又要说三道四,说她是不正经女子,那她,还有脸面活得下去吗?

听着门外,有模模糊糊议论的声音,木秀几乎可以想见她今后的日子会怎样艰难,坐在桌前垂着头,几乎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抽泣起来。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想得太多。”有人温声劝慰着她。“你是受害群众,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木秀的泪眼,被一块绢头擦着,她抬起头来,看见了面容和善的农会妇女干部,看见她目光中的善意与怜惜。

那妇女干部看着木秀,继续劝慰:“你经历的事,我听朱阿婆她们说啦。你和家人受过的苦楚,是万恶的旧社会带来的,今后,不会再有了!”

“真的?不会再有吗?”木秀惶然而不确定,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一家人不要再遭受将失去活路的一重重苦难!田花也睁大了惊惶而迷茫的眼,听着农会妇女干部温暖的安慰。

朱阿婆与赵家婶娘和几个村里的妇女按照农会干部的安排,轮流照看两个女孩子。回头时,终见这两个面色死灰、目光黯淡的女孩子,眼中渐渐亮起了些许的光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