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归
几年后,尹领便辞别了。
路他大都认得,倒也不算迷惑。
尹领走后,吕东阳依然淡笑着。
他来到危屋之中,随意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块巨大的石头。
“究是好运道––坏运道。”
数月后,尹领来到京城,他风尘仆仆,背上一把铁剑,倒不是景震剑,只是一把铁匠冶炼之器具罢了。
他去过曾经修习的道观,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道观已经封上了。
他知晓赫行上朝覆灭是止不住的,既是如此,他想尝试一番。
几天之后,他的房门被一脚踹碎。
他皱了皱眉,警惕的看着门口那人,手已经握住铁剑。
“你不该来的。”
尹领闻言,却疑惑起来。
来人一身黑衣,看不清脸,声音也特意的沙哑腔调,像是来杀他,又不像。
尹领刚想问来者谁人,那人影便一个翻身出了窗不见了。
尹领来到窗前,刚想也翻身而下,停下了脚步。
街面的人们都陆续跪倒了,远远地有两匹马并着跑过来。此后是拿着木棍,戈,刀,弓弩,旌旗的武人,走得满路黄尘滚滚。
那黑影跳下窗后便一步跃到马车中,跪着的人们便都伏下去了。
尹领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车队久久没有言语。
军旗在那周遭不断被旗手舞动,墨黑的“武”字如同游龙般印在旗帜之上,彰显威武。
“武圣此举因何?”
马车上,一个双鬓发白,老天拔地般佝偻身躯但面容冷峻的男子向着黑衣的人提出了疑问。
那黑衣人也没期期艾艾,语气果决:“显我军威。”
“仅此?”
“刘兄,贵子风格让许多人不喜的。”
“怎地论?”
黑衣人轻呵了一声,哂笑道:“无怪他不逢喜,同您有大干系。”
“还冤得我,您至圣之后居然以武尊圣?”
“倒不便论了,各皆怪异罢了。”
途中,刘老下了马车,待见车队走远,原本脸上的笑意如溪水断流般停住了,他缓步走入别院之中,唤来众小厮。
“探寻一番孔旋跳下的那客栈。”
些许小厮急忙走掉后,刘老眼眸光芒一闪。
“当真入京了?许是无错的。”
沉思几息后,他又寻一人吩咐道:“孔旋是凯旋后拜圣去了罢,你便守住宫门,待他出宫后拦住他,与他言论欠人情之流,含含糊糊便可,切不可清。”
小厮点头称喏,也迅速不见踪影。
刘老在一众小厮簇拥下走入房内,推称掉跟随,脸上不见得神情。
待回到房内,他的神色确乎是如水了–阴沉得如实质。
在被褥上不断恼着,他头一转,有些疑虑。
日头似仓皇般忽而窜下云层了,他归来时本是日跌罢了,如今已是黄昏了。
“那是不坏的……”
刘老突然促膝而叹,叹息声之微弱似是彰显其风烛残年之老迈,房内蜡烛的光泽亦便得忽明忽暗,蜡烛在不觉间只剩若拇指长的一截。
窗外的星辰月日和屋里的蜡烛随乎都骤然失了意义,惟有刘老的叹声具现了般塞满屋内。
他伸出枯木根,诧异非常,后才惊觉–然是手指。
仿徨间,他那深邃又浑浊的眼神看向窗外,发现天空上一轮圆月与一轮大日交融着,星辰在交融之中无光湮灭,静默中,他出神了。
“群星大泯!这正真坏极……!”
他突然用力嘶吼起来,惹来一小厮急忙推房而入,先是探查一番,再是询问缘由。
“老爷,劳什子日月交融,天上只有皎洁月圆呀。”
皱着眉,刘老却如梦初醒了。
“一夕如环,好老谋的算计,倒是让我坠于如此……”
刘老凝神细视,这才仿佛看见真正的月圆,他让小厮出去,小厮却是不依。
刘老当即拍案而起,恚怒极了。
小厮仍不肯,并陆续有小厮进来了,刘老怒极反笑了:“我道此宅是谁人的,原是你们这等的!”
实是无法子了,一众小厮退下,只是都守在门口没有退去,稍有不慎就立马破门而入。
刘老心里觉得空虚了,浑身流汗,这其间,心犹挣脱出,在天地之间跳动。
“我是不禄的,又是逢他杀的?我死后道是身落坤舆,那我这恶极的魂灵是同身封死大矩?亦是作得直入青空?大渊源……”
“大是先杀大于先老罢,合该大劫数,我应坦然面对……”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幕幕他从来没经历过的画面,他呼吸重了。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他大嗔:“扰我思绪!你该怎当?”
一小厮进入,将卷画像放在桌子上,语气带颤:“这……是武圣窜入后据一间碎门之人描画,我想应是无差……”
刘老本是无意,扫了眼画却是滞住了。
这人眼熟是没有异议的,只是……
将画卷里的人代入到黄冠道袍之中,刘老惊恐的望着小厮。
“是他……打杀了我……?”
“那我名乾宇,还是磊?我……”
话未说完,刘老脸上的惊恐消失了,他面色平静,如明镜般平静。
推称走小厮,刘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表情奇异到让人骇然的境地。
“那应无缘不禄了罢。”
夜,深极了。
月圆忽的被乌云遮住了,月光在乌云映衬下散发着诡谲的光,照耀着大地。
刚出屋的小厮忽然发现别院中一抹格格不入的黑,刚要跟别人说,听得背后“哑一声大叫。悚然的回过头,只见有乌鸦盯着他看,随即振翅一飞,如箭矢般入了云霄。
就在这时,他那背后,那抹黑似是活死了过来,照他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