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访

当酉水河的春天来临时，蝶儿已在幼儿园上了整整一个学期了，记得去年才刚刚开学不久时，领班的老师对园长说，小蝶儿中午不睡觉，当别的小朋友睡着时，她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

当张园长好奇的问她为什么睡不着时，小蝶儿居然这样回答，她说她从来不睡午觉，还说她早上的绘画还没完成。园长惊异于这位三岁的孩子对功课是如此认真，而后特别交待那位老师说：

“睡不着以后就不让她睡了，这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以后中午就让她跟着美术老师学绘画吧！”

从此以后，蝶儿总是在大家午睡时去刻苦的学画，幼儿园的课程多，有弹琴，绘画，珠心算，双语口语，舞蹈，这些课程是需要家长在跟据孩子的兴趣爱好而去选择的，为了能更好的培养蝶儿，园长专门去了一趟蝶儿的家。

出了幼儿园，走过新修的宽敞街道，再走过青石板的老街下到河埠头，这足足需要半个小时，当摆渡的老船夫摇着小船过来时，园长微笑的与他打了招呼：

“老人家，您身体还真硬朗啊！”

“不行了，上八十后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哦，您都有八十多了，还真看不出，”

“今年八十五了，打十几岁就跟着太爷摆渡，这酉水河边住了几户人家，河里有几块岩头我都数得清的！”

“老人家，有个叫青山的后生，他家在酉水河哪呀？”

“你说的是邓老六家的那个可怜娃吧……”

园长上了船坐了下来，看着老船夫，静静地听着……

老船夫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望向远方，脸痛苦地皱在了一起，

“这娃子命苦呀，四岁多时他家（爹）放排出山，在清浪滩上送了命，连尸身也没找着……”

“他娘闻讯后跳崖自尽，尸骨无存，那个惨呀也没人敢去看哪……”

“他就靠着族里兄弟接济长大，这娃子老实懂事也能吃苦，脾气也好得很……”

“快到了，前面河坡上那个旧木屋就是了！”

老船夫摇得越来越慢了起来，虽然已清晰的看到了木屋，但划起船去靠近它却不是那么快。

船在河边的一条小路上靠了起来，园长掏出一张5元的纸币给了船钱，而老船夫却硬不要，说去青山家的客人不要付船钱，园长上了岸后，用钱包起一块小石子往船上扔，老爹快生气了，脸红脖子粗的叫道：

“妹伢子，渡一次才一块钱的，多了不要！”

而后就在船舱里找刚扔的那块小石子，准备学园长故技重演。

“别扔了老人家，我下次来不给就是了……”

园长急急的跑着爬上了小路，老爹没法子，摇着船唠叨着走了。

院门是关着的，竹子编成的篱笆墙上，爬满了丝瓜秧，几个长条嫩绿的丝瓜儿挂在篱笆墙上，还有几根白色的长苦瓜也不甘示弱地探出头来……

园长敲着院门，大声叫着青山的名字，她也弄不清这个还不到下午时分有没有人。

“哦，是园长来了，”

叶儿急匆匆的走出来，尔后又快步的跑到院子开起门来，

这是一个特别宽敞的院子，院子由两块高低不同的坪地所组成，下面那块种了满地的瓜儿菜儿，还精心的用长长竹子编成篱笆围了起来，而上面那块却养着鸡，鸡们在坎上的草丛里找虫吃，在靠近河的那面还搭了个鸭棚，鸭们吃饱后还可以自己下河洗澡，屋主人是勤快的，养着鸡的院里却看不到鸡屎，走过屋的尽头不远处，有一块大田，田里的秧苗青青，没打鱼也没卸货时，青山就在这块田里忙活着，今天也真是凑巧，青山正在稻田里扯着野生的稗子，叶儿在院子的尽头，叫着青山回家……

“你们两个可以的，什么都有，粮食也不要买了！”

园长对着急急回家的青山说道，青山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傻笑起来，挽起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浆。

园长进了屋坐了起来，哦，这个家的主人倒是挺能干也挺会精打细算的：木凳子是自己扎的，盆架，碗柜衣柜也是木质自己做的，连盆子和水瓢也是木头做的，所有的家用的东西全是木头所做，没一样是花钱买来的，园长暗暗吃起惊来！

青山跟园长说，他们早已问过蝶儿，到底喜欢学什么，而她却说什么都要学，什么都学会了，爸爸和妈妈就可以天天在家了……

园长细心的听着，还跟他们说起蝶儿每天不睡午觉学绘画的事来，青山和叶儿听后都沉默起来了。

园长今天算了一下，蝶儿每天上学至少要花一个半小时左右，还叫青山以后不能让孩子迟到！

青山说，他们一家都是五点起来，蝶儿也是一样的，所以也不会迟到！

热情的夫妻俩留了园长吃了午饭，他们杀了土鸡又杀老母鸭，摘了最新鲜的蔬菜，把他们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临走时还硬要送他一篮新鲜的土鸡蛋，

当太阳偏西时，青山划着小船，和叶儿、园长一起到学校去，是的，快放学了，要接小蝶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