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消失的阿娟
当传说渐渐回归,当世界慢慢走回起点,先贤再度现世,那么,黑夜也将悄悄浮出水面,神话的樊笼出现的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属于我的,终将出现。
长空下,突然划过一缕微光,朝着我便撞了过来,我嘶吼着,咆哮着,恐惧着,直到最后,那缕光渐渐的占满了我的眼框,我无力的倒了下去,许久,许久。
我叫阿娟,你也许不认得我,但你一定听说过我的故事,即使没听过也没有问题,我这就为你讲一下,什么叫阿娟……
记得,那是一个物质资源极端匮乏的年代,我经营这一家饺子店,这家店的位置相当的偏僻,但,不同的是,吃过我饺子的人,不会再吃下其他任何食物。所以,我从不会缺乏生意。
只因,我的食材便是阿娟的肉。
阿娟的寿命很长很长,自愈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我并不会缺少食物。
并且,他们慢慢的都会变成阿娟,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自己叫阿娟,一个只能靠吃阿娟肉活着的阿娟。
食我者,便是我。
这句话你们或许听不懂,那不仿我换个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吧,我的肉有一股奇异的魔力,那便是同化。
其他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只能回忆起这些,阿娟在我看来,她不是名字,更像是一种类人的生物,
或许,可以称之为妖。
那缕光让我摆脱了阿娟,唤醒了我的前世,这在我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因为你不是阿娟,不明白这件事有多么恐怖。
这是神明的力量,它不应该出现,至少,不应该是为了救我而出现,因为我发现,这世上,阿娟没有消失,我还是阿娟,并能清楚感知道这个世界上剩余的阿娟。但不一样的是,我获得了阿娟的力量,却清醒了过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活过来了,重新的回到了人间。
我感激这缕光。是它给了我重来一次的希望。
在这无限感激之下,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吃力的环顾四周,打量着旁边陌生的街道以及人来人往额车辆,想欢呼,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长久以来的沉眠已让我表达情绪的能力降到了最低。路边的广告牌,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是那么耀眼,晃得我直发晕。
慢慢的,我简单做了一下调整,梳理好思绪,缓缓的朝着记忆里家的方向走去。也许是几年,也许是数十年,反正,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忐忑的。
临近家门,不由得又有些胆怯,我深怕因为过去的时间太过冗长,家已经消失,直到,看见那朱红色的大门,抽出塞在砖石下的钥匙,不由得长呼一口气,幸好,家还在……
拿出略显生锈的钥匙,笨拙的打开大门,久违的大院,那片绿绿的葡萄滕蜿蜒的攀附在竖起来的架子上,不由得有些许伤感。父母早已经老去,只留下了这所院子,也是我现在唯一的财产。
我清理着院子里的杂草,去外面买了些小鸡,看着它们产卵,长大,不由得有了些许柔情。将它们放养在院子里,如数十年前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我也不用再吃阿娟的肉,慢慢的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直到,他出现了。
我缓缓的站起了身,一切就像命中注定似的,我从未见过他,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仿佛什么都懂了。没有交流,我径自的跟了上去,同样的,我带上了养的鸡。
他将我带到了一处麦田,那金黄的谷子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米白色的光晕,是那样的夺目,让我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
忽然,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周围的麦穗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慢慢的染上了一层红色。
我心口一痛。
那是,阿娟的血,我莫名的有了些许惧意,,因为这时才发现,除我之外,所有的阿娟都消失了。
消失在这金黄的世界里。
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样貌,他就站在那里,可哟总看不清,就像有一片迷雾遮挡在前方,任凭我怎样端详,可那雾却越来越厚,最终,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于是,我求他放过我养的鸡,他答应了我。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那泛着红光的麦穗将我整个人都覆盖住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的被分解,成为这片大地的养分。
我不甘心,可这又能怎样呢,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便是我身为阿娟的宿命,他就像苍天一样,让我升不起一丝抵抗的念头,只能走向消亡。
一直到,无数年过去,不知是沧海变了桑田,还是桑田变成了沧海,总之,日月轮转,天翻地覆间,我慢慢的又生出了一缕意识。
这,兴许就是命运无常吧,靠着这一点灵智,我慢慢积蓄着,积蓄着,终于,我破土而出,那无边的麦田早已消散,留下的,只是青黑色的泥土。
晚霞扶起了我的脊梁,黄昏撑起了我新生的躯壳。
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不由得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我睁开眼来,费力的凝望着这寂静的天地。周围的一切都使我感到陌生,吃力的伸展四肢,想朝着远方走去,可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赫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我惶恐不安,黑夜渐渐将我笼罩,想大喊大叫,以驱散心中的阴霾,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声啼哭,直到再也发不出声响。我心如死灰。
就这样,一直到次日清晨,许是命不该绝,伴随着远处的一声鸡鸣,一对老夫妇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捡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家。
并为我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陈昂。
我并不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但并不妨碍我为此感到高兴,因为我终于真真正正的获得了新生。
从此,世上再没有了阿娟,有的只是一个叫陈昂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