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义

“尼米兹”号航母宽大的飞行甲板上，东城助和悬在空中的伊藤稚子遥相对视。

他们周围，是燃烧着的海洋。

巨大的航母旁边，一条“伊利湖”级巡洋舰正在无助的倾斜下沉，这条被基多拉攻击余波轰成重伤的战舰已行将就木，正在被翻涌的浪潮无法阻挡的拉入南极的海底。

航母没有放下救生艇，因为在这种级别的海况之下，再往海里放救生艇也只是增加无谓的牺牲而已。

世界一片静寥，女孩的长发在空中被风吹的翻飞，那双和基多拉像得可怕的瞳孔直直的盯着东城助。那双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即使面对的是曾经给予自己温暖的人。

为了她梦里的世界，那个让所有人都能平等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世界，她能亲手抹除心中最后一丝柔软。

之后，心就里只剩下冰冷与坚硬的钢铁。

东城助张口，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一个心中被黑暗完全占据的人，怎么可能看到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的光明。

“东城君……人类到了如今地步，是因为什么？”伊藤稚子突然低声说。

“也许是因为人类……有心吧。”她自顾自的说着。

“因为有心，所以有了欲望和贪婪，因为无止境的欲望和贪婪，所以有了毁灭一切的战争与黑暗。在绝对的权力与利益面前，人性中那些可怜的善良与美好就会如海面上的泡沫般被撕破，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黑色骨骼。”

“如果把带来这些的所谓的心毁掉，把人类变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她转向侧面辽阔寂寥的海洋，手掌温柔的拂过面前的虚空，仿佛刽子手在行刑前合上罪犯因恐惧睁大的双眼。

“看看这个世界吧……大多数人类就像一群守护自己抢来宝藏的巨龙，不惜一切代价，绞尽脑汁，疯狂保护自己拿到的既定利益，又从别人那里掠夺，强者被更强者掠夺，弱者只能掠夺更弱者。这是一个没人能逃脱的扭曲轮回。”

“但是他们不知道，在基多拉绝对的威能和极致的恐怖面前，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踩着满地的血泊和堆积如山的尸骸拿来偷来抢来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泡沫……真是笑话。”伊藤稚子淡淡地说。

“看啊，一切痛苦与黑暗事物的丧钟敲响了。”伊藤稚子凭空消失，之后突然出现在东城助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与他一同看向上方的舰桥。

“这个黑暗世界毁灭之前的最后挣扎……才是最美丽的景色，对吧，东城君？”伊藤稚子把嘴凑到东城助耳边轻声说。

几年之前，东京大学的一片树林之中。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理解你的痛苦，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尽全力把你拉出这片泥沼。”东城助凑到伊藤稚子的耳边轻声说，之后他搂住了伊藤稚子，像哥哥安抚妹妹一样抚摸着伊藤稚子的脑袋。

现在，在航母的飞行甲板上，现实与过往重叠，但已物是人非。

终究……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终究……还是看着妈妈的悲剧……在身边重演了。

终究还是救不了母亲，也救不了跟母亲一样身陷黑暗的女孩，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被黑暗吞噬心灵，一步步走向毁灭世界的道路……

真可恨啊……这该死的无力和窒息感。

巨大的悲哀、绝望、愤怒和无力感让东城助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紧咬牙关，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拳用力攥紧。

“不要怕啊，东城君，什么毁灭啊死亡啊，不过只是一场大梦而已，一觉醒来后，你就能看到新的世界了。”伊藤稚子把下巴放在东城助的肩上。“那里有你，有我，有我们逝去的爸爸妈妈，有所有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人。”

“闭上眼吧……到睡觉时间了呢。”

伊藤稚子话音刚落，天上的云团里就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基多拉似乎已经补充了攻击哥斯拉消耗的能量，在漫天金色的闪电之中振开双翼，腾空飞入云端，把最惊艳神圣又最邪异恐怖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于此世。

随着它振聋发聩的尖声嘶吼，地球大气层外的太空中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超重力团块。

据后来的观测者用计算机还原的结果，当时超重力团块先是在太空中无目标的漂浮了一会，之后找到并借助地月拉格朗日点的平衡引力稳住自身形态，最后，神的羽翼从超重力团块中出现。

一双硕大无朋的骨翼从重力团块之中伸出，展开，缓慢而又优雅地将地球环抱起来。

神一般的恶魔食客已经入席，不久之后，人类文明或许将迎来最盛大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