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深不寿
桑原一个人走进盥洗室，用手舀了捧凉水，拍打面颊。
可恶，自己刚才的行为过于唐突了。
居然下意识想去拉人家手，桑原回想起来，都要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
嘴上说好了要远离那些女孩子们，可一个个居然都纠缠不清，荣仓绫跟踪他，锦户织月和他做队友，自己刚才还想和神宫司生花组乐队。
桑原啊桑原，你怎可自甘堕落。
前世那四刀八洞，忘了？
少女的好感度也许不能由人为控制，但为了杜绝所有提升好感等级的可能，肯定是离她们越远越好。
那好感等级的增长，就像他的死亡倒计时，一旦到达顶峰，那么他离寄了也就不远了。
所谓，情深不寿，就是这个意思么？
……
翌日昼休
桑原走进体育社团，果然在看台上找到了村田，还有他身旁的锦户织月。
“桑原君，你来了？我们今天也要努力练习哦~”锦户甜甜地笑了起来，她今天没去剑道部，不用穿那种繁复的白褂，而是一身运动服，还扎了丸子头，显得更加活泼俏皮。
“我不是来打球的，”桑原看着村田，开门见山：“我打算弃权。”
“为什么？”村田一脸惊讶，“昨天分明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明明是你自己下的决定吧。”桑原不屑地双手插兜。
“不行！桑原，只有你能行，再说了，时间太紧张了，现在去招人根本就来不及。”
“所以我早就说了啊，直接弃权就好了。”桑原作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怎么这样……”锦户小声嘀咕。
“那怎么行。”村田站了起来，他在看台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桑原。
桑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想都好，反正我胜任不了。”桑原回过身，走出场馆。
场馆里灯光下，他的背影尤其颀长，村田的喊声回荡在整个场馆：“桑原！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嗬，居然连你也这样么。”
还有锦户小声安抚村田的声音。
桑原心中一疼，低下头，仍然往外走。
只可惜，再活一世的他一点也不想碰那种身外之物，这可能就是“终不似少年游”吧，他早没了那种激情，只想好好地，平静地生活下去。
还有，那刀光很冷啊，搞得他热血已凉。他自嘲地想。
锦户织月追了出来，“桑原，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出来的。”
桑原笑了笑，腹诽：如果我说那个问题就是你呢？锦户部长。
他不顾锦户织月的阻拦，自顾自往前走。
“那个啊，对不起，我不想参加了，锦户部长愿意继续留在这打的话，另寻他人吧。”
“——等等！我有话想说。”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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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课后，桑原坐在校园里的池边假山前，叼着一根苇草。锦户织月下午课间托渡辺送来的便签，他已经看完了。
拿起块石头往水里丢去，湖面上波纹扩散。
他有些失神地辨认着湖光倒映的自己。
桑原的灵魂似乎也跟着湖水一起扭曲，也是那样的举棋不定。
他第一次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湖面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倒影，假山上，东高百褶裙的下摆本就随着风晃晃荡荡，这下被摇曳的湖镜照影，便是连炊事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嘁。”熟悉的清冷声音。
桑原转身，荣仓明明站在高处，但还是仰起脸，眼睛也看着远方。似乎不屑于看他似的。
“……”黑夜给了你黑色眼睛，你却用它来翻白眼。
她的发丝随风摇曳，记忆里，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一头黑长直的发型，也不知道是不屑一顾还是单纯的懒。
“真是——”她忽然俯下身，露出嘲讽的神色，暗爽似的：“像极了一条败犬。”
桑原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能察觉到她一直尾随跟踪自己，原以为今天应该要放弃了，没成想她这么执着，简直是阴魂不散。
“还以为你很强呢，没劲，”荣仓绫继续数落，小皮鞋在空中踢蹬了下，“那天吉他社报名也是混进去的吧？”
桑原现在心思很乱，不想和她多争论，只是看着湖影反思。
“明明昨天还是巧舌如簧的样子……果然是色厉内荏么。”荣仓绫似乎对桑原的沉默很不满，按照她的理念，就应了周树人那句话：“沉默是对一个最大的蔑视”，这也是她所践行的，可现在自己抛下身段一直在呛他，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了桑原那背影一天了，现在他还是把自己当空气，让她莫名有些火大。
“混蛋，果然是只会做一些阴暗勾当，见不得光的蟑螂么——”
桑原轻轻地从河边站起身。
荣仓绫长而蜷的睫毛倏忽轻颤了一下。
“用那样语气威胁我的存在，你可别轻易承认自己失败，那样显得我也跟你一样没用似的——”
“喂喂，听见没，你可别跳河了，你死了的话我这也不好处理。”
“——怎么会呢，”桑原的语调高起来，转过头，忽而笑得很邪佞，“荣仓绫大小姐追了我一天却毫无收获，不也没有放弃吗。”
荣仓绫瞪着他的背影，将拳头攥紧，果然自己还是多虑了，居然为这种人担心了一秒。
“我啊，”桑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掐着纸条，也随风招了招，“也不能在这时候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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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归家，桑原做饭，因为现在有了兼职，还有租客的经济加持，桑原觉得可以将“改善妹妹的生活条件从而让她走出内心隐藏的自卑”的计划提上日程。
“命运给予的所有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哥哥一直在负重前行。
好像世界在无形之中达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自己多吃点苦，妹妹吃多点荤。
哎，只能归罪于责任感这东西。
绥玉难得走出房间地在一旁看书，安安静静；哥哥在一旁做菜，如火如荼。
看似温馨的画面，其实是桑原设计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