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钟摆下的暗格
郭飞将台灯凑近日志泛黄的纸页,1958年的压痕在光束下如同褪色的疤痕。他突然想起死者阁楼那面墙上挂着的老座钟——钟摆摆动时总发出异样的咔嗒声。“走!”他抓起风衣冲回阁楼,陈默紧随其后,靴底踩碎了窗台上未干的泥脚印。
那座铜壳座钟摆在墙角积灰,郭飞戴着手套拧开钟摆底座,指尖触到金属暗扣的瞬间,钟摆突然弹开,露出巴掌大的凹槽。里面没有怀表,只有个用油布包着的铁盒,盒盖上焊着枚生锈的齿轮,正是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那种。
“技术科!马上派人来阁楼!”陈默举着证物袋低吼,郭飞已用瑞士军刀撬开铁盒。里面不是珠宝,而是叠泛黄的照片:1958年的修表匠站在影院后门,手里托着块雕花怀表;1987年的周明父亲蹲在钟表铺里,桌上摊着同样的怀表零件;最后一张是三个月前拍的,拆迁队的挖掘机正在铲平钟表铺旧址,镜头角落里有个穿工装的男人,手里攥着半块怀表——正是死去的周明。
“照片背面有字。”
郭飞翻开最后一张,背面用钢笔写着:1958-1987-2025,三代人的钟摆。
他突然想起日志里被擦掉的笔迹——有人在掩盖这串跨越六十五年的线索。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陈默掀开窗帘一角,瞳孔骤缩:“是拆迁队的皮卡车!”话音未落,阁楼门被猛地撞开,三个戴安全帽的男人闯进来,为首的疤脸男手里拎着扳手,盯着郭飞手里的铁盒:“把东西交出来!”
郭飞将铁盒塞进陈默怀里,抄起桌边的旧扳手迎上去。金属碰撞声在阁楼炸开,疤脸男的扳手砸中他肩膀时,陈默已抱着铁盒滚到窗边,掏出对讲机大喊支援。混乱中,郭飞瞥见疤脸男工装袖口露出的纹身——半片齿轮图案,和铁盒上的焊痕一模一样。
“他们要灭口!”
郭飞踢开冲来的男人,余光扫到墙上的老座钟。他突然抓起座钟砸向地板,铜壳裂开的瞬间,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怀表滚了出来,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
Z.M. 1958。
疤脸男看见怀表的瞬间眼睛充血,挥着扳手扑过来。郭飞侧身躲过,怀表被陈默一把抄起塞进证物袋。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三个男人撞开天窗跳上屋顶,郭飞追到窗边,看见皮卡车尾灯消失在巷口,车斗里晃着块红漆剥落的铁皮——正是昨晚那辆摩托车的同款漆色。
“怀表内侧的字母,和齿轮上的‘ZM’对上了。”
陈默喘着气检查铁盒,“1958年修表匠刻的缩写,周明的父亲当年偷的就是这块表。”郭飞却盯着照片里拆迁队的挖掘机,突然想起死者家属说过,老人失踪前总在测绘拆迁区的地图。
技术科的人赶到时,郭飞正用铅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1958年的影院、1987年的钟表铺、2025年的拆迁指挥部。三点连线,正好构成老城的中轴线。
“他们在找埋东西的地点。”郭飞指着地图中心,那里现在是座新建的钟楼广场,“1958年修表匠藏的不止怀表,还有……”
他的话被手机震动打断。技术科发来加急报告:“铁盒里的照片检测出特殊显影液痕迹,是1950年代情报人员常用的类型。
另外,周明体内的毒素分析出来了——和死者中枪前服用的镇静剂,是同一种军用配方。”
陈默猛地抬头:“军用镇静剂?修表匠难道是……”
郭飞没说话,而是翻开那本1958年的影院日志,在最后一页空白处,用铅笔轻轻涂抹——隐藏的字迹逐渐显形,是一行发颤的钢笔字:钟楼基座下,藏着1949年的名单。
窗外的钟楼突然敲响午夜十二点,钟声震得阁楼玻璃嗡嗡作响。郭飞看着地图上的钟楼广场,想起拆迁队皮卡车斗里的铁皮——那是拆除钟楼围栏时留下的废料。
“他们要在拆迁前毁掉基座!”他抓起钥匙冲向楼下,陈默紧随其后,警灯在巷口划出刺目的光。
当警车呼啸着开向钟楼广场时,郭飞攥着那枚1958年的怀表,表盖在掌心沁出凉意。
他突然明白,三代人追逐的不是古董,而是被时间掩埋的真相。而那串“咚,咚,咚”的叩门声,从1958年的修表铺一直敲到2025年的拆迁废墟,终于在午夜的钟声里,指向了最后一道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