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赏个薄面
“朴公子。”马扩说道：”朴夫人托我传句话儿，若是在琢城遇到公子，可千万让公子去见一见琢城的罗老爷。
至于是何缘由，朴夫人却没讲。”
其实心下里对马扩为何这般帮自己，朴十年并不以为马扩完全是出于好心，或者他背后之人也同样和朴家有什么瓜葛。
抑或如马扩说韩直一样，和朴家有旧。
特别是知道朴家被抄的原因是什么劳什子“怀璧其罪”的秘藏，朴十年就不得不往多了想，以为马扩或也是因此而来。
只不过，旁人用的是或杀或抢或联姻，而他是徐徐图之。
一时只觉得好笑，又有些气闷，朴家也算是堂堂大族，富贵之家，竟因为一份莫须有的地图，抄家流放，被各方觊觎。
到得现在，只怕说朴家是“众矢之的”也不算过份吧。
可朴十年心里，却也因此升起几分斗志，并不完全因为朴家，而是隐隐想要和这个世界，掰一掰手腕，看一看，最终到底如何？
但朴十年心里仍有疑惑，暗忖道：“既然朴家有这般多的人，大多也只是被流放，并没死绝，为何忠顺王府偏偏盯上了自己？
可自己对所谓的秘藏，武库，一无所知。”
甚至于，他心里也或多或少明悟了几分，那个叫做“焦老头“的人，也是为秘藏而来，只是假借篾匠的身份罢了。
或也有那个一直偶遇的公子，以及玄墓蟠香寺里，那个不期然遇着的北静王水溶。
事情似乎扑朔迷离，却又变得有趣起来，像是在走迷宫，又像是未穿越前的前世里，高考前要解的一道一道数学题。
如果说高考临考前的钟声，是悬在每个考生头顶的一柄催命之剑，那么每解开一道题，便是对催命之剑的回击。
朴十年解题的功力还不错，甚至被虐到以此为乐。
抛开诸多念头，也让朴十年重新整理了思绪，并重新认识马扩，不管他是敌是友，至少他暂时的表现是友。
他便试探似的说道：“马兄，多谢你带来的母亲的消息，并告之十年朴家如今的境以及如何被抄家，不然，我仍还蒙在鼓里。
十年之前，只知道读些书，又有流连风月的恶名，实是对朝堂以及人间事，甚少问及，心中很是茫茫然。
不知马扩对我家母亲所说，要见琢城的罗老爷，会是什么缘故？”
之以所以般问，当然是因为朴十年以前对罗老爷一无所知，确有打探的意思，也有想看看马扩会如何回答？
若马扩知无不言，那么或许他刻意帮自己，或者说帮朴家，当真是真心；可若马扩拒绝，或支支吾吾，百般推脱，那么想必这中间，便是有龃龉了。
马扩是太上皇一脉，并受了太上皇嘱托，要多关照朴十年，并且，他们马家和朴家，也当真有旧。
不管从哪方面说起，马扩对朴十年的合理要求，应都不会拒绝，但他自己也没想到，朴十年竟如此“自谦”，又让自己帮着分析眼前的境况。
马扩也是聪明人，隐隐已知道朴十年有试探的意思，且他对朴十年的印象，多少也有些改观。
说起以前，马扩也和世人一般，以为朴十年不过是个流连风尘的浪荡公子，不堪一用，那能让自家父亲，甚至连太上皇也这般关心？
不过自从金陵时朴十年不告而别，以及买船北上这一路之上，朴十年的所作所为映在自己的眼前，听到自己双耳。
他也不得不收起以前的观感，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听了自家被抄缘由，仍旧一脸淡定，似乎并没有多少震惊的少年公子。
想了想，马扩回道：“朴公子，朴家被抄之前，虽说和几大豪商世家仍有些差距，但也相去不远，家中门下故旧，也是遍及大夏，以及诸境……
若我没猜错，这个罗老爷，也是朴家的故旧之一。
以朴家当下的境况，朴夫人既然刻意让我带了话来，想是有援手之意也说不定，毕竟罗老爷乃是琢城首富，在朝中，多少也有些干系。”
这话儿不痛不痒，朴十年又如何不知？
再说，被抄之家，还有谁敢冒大不韪相交，不过是痴想罢了。
心下里想着：“母亲既然这般说了，恰好今儿又逢着鉴宝会之机，便去见一见罗老爷，或也不是不行。
但想来，不过徒劳而已。”
正要拱手道谢，拜别，可能马扩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多是流于表面了，朴十年便听到马扩突而问道：
“朴公子，你可知道，罗老爷为何要办鉴宝会吗？”
也没想隐埋心下里所想，朴十年直言道：“我听说，当今的官家正在修筑艮岳，是一处超越前世，盖代的阔大园囿。
里面宫室楼阁奇峻风流，假山怪石瘦透嶙峋之余，又巨而如山，更不要说，还要收罗天下奇树异花，各种珍宝。
那罗老爷既然是琢城首富，自然要借着鉴宝会的名义，替官家寻宝了，这或也是明哲保身的办法。”
“是也，但也非也。”
马扩微微一笑，说道：“朴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面上，不知多少人办了类似的鉴宝会，也着实给官家献了不少宝货。
但也有不知多少人，借着鉴宝会，或者类似的机会，私下里敛财，那朱勔便是其中最大的硕鼠。
只是，我却听说，这个罗老爷为人很是中正，按理并不会如朱勔一般，想必其中另有缘由。
或是当真寻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货，经人引荐之下，有几分直面圣颜的机会。
罗老爷，或是为此，也说不准。”
唔！
罗老爷为什么要面见官家？
他一介商人，虽是首富，莫说见官家了，就是遇到各路大员，以当下的风气，怕不是也要献上不少的供奉。
见官家是福是祸，还在两说之间。
“难不成，这罗老爷要见官家，当真有为朴家说情由的缘故？”朴十年不得不这般想，可又一想，便又忖道：
“即便罗老爷当真见了官家，以朴家如今的情形，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连累了自家，也说不定。”
朴十年以为，既然两家有故旧，又听马扩所说，这个罗老爷或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便想趁此机会见上一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却此时，上房门外传来声响，是个娓娓动听的声音，喊道：“朴公子，我家公子知你在酒楼，特来相邀，还望赏个薄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