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空间治理面临的主要问题及应对措施
（2020年5月）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于2020年5月邀请来自国家创新与发展研究会、中国社科院、中国信通院、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等机构的专家举行内部研讨，针对我国网络空间国际治理领域当前及未来所面临的形势变化及突出威胁进行分析研判。本文为会上专家学者观点的梳理和汇总。
当前，全球疫情持续蔓延，加速推动世界政经格局发生重大转变，网络空间国际治理面临现实挑战，一些区域性治理合作对未来国际规则的构建的影响日益增强。随着美国对华发动科技冷战的战略布局日益清晰，技术和经贸领域博弈的影响快速向各领域蔓延，各国在网络空间治理领域的分化态势加剧，国际上各种治理机制联盟正在结成。面对当前外部形势的急剧变化，有必要加紧评估其对网络空间治理的影响，周密研究应对策略，推动构建新形势下我网络空间国际治理的战略。
一、当前我国网络空间国际治理外部形势的变化及特点
（一）国际格局正经历重大变化，对网络空间国际治理体系将产生深远影响
当前，新冠疫情在全球持续蔓延，加速了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演变。有专家评估认为，此次疫情对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冲击与影响大于“9·11”事件，小于冷战，是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变革的催化剂。
1.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疫情导致全球经济下行加速，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0年4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发达经济体及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同时处于衰退之中，2020年全球经济经历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衰退，超过十年前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的严重程度。我们可以将目前的状态称为‘大封锁’，预计它将导致2020年全球经济急剧收缩。由于疫情，2020年全球经济预计将急剧收缩3%”。
2.疫情对国际政治的影响
随着双边、多边合作的增加，大国竞争逐步升级，意识形态因素被捆绑的趋势进一步突出，同时，各国国内政治也面临着矛盾激化并对外交政策产生复杂的影响。
随着疫情的发展对各国产生显著的政治冲击，以国家行为发布的信息被用于转移注意力与内部矛盾。例如，疫情导致美国经济受到严重打击，为了转移国内政治竞选的压力，特朗普以总统身份不断通过个人推特发布指责中国的信息、炒作中国话题。一些国家为追求自身利益采取“两面下注”的策略，进而加剧了我国的国际环境风险。
（二）传统的网络空间国际治理机制进入改革及迭代期，区域合作机制得以深入发展并影响国际体系
目前，在传统的联合国框架中涉及网络空间国际治理的相关机制众多，一些重要治理机制曾在一定历史阶段发挥了成效。随着网络空间治理问题的复杂化及日益对国际政治产生重大的影响，一些传统机制在适应新的国际形势上已出现困难。例如，信息社会世界峰会（WSIS）是联合国框架下较早提出的关于信息社会发展的问题的国际合作机制，但其难以调和日益突出的矛盾，也难以达到国际治理的目标；联合国信息安全政府专家组（UN GGE）曾于2015年在打击全球网络犯罪活动方面取得过一定的进展，然而，在网络空间威胁日益加剧的背景下，各国政府后期并未就网络空间行为规范形成共识性文件。美国先后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伊核协议、中导条约等国际条约和国际组织，并对世界贸易组织（WTO）、联合国等现有国际机制提出强烈批评。在如此大的国际变局中，网络空间治理的国际合作机制也同样面临重大挑战。
随着传统的网络空间治理机制日益陷入困境，一些区域性的合作机制得到深入发展，并开始发挥全球影响，试图成为未来国际规则的“政策自助餐”。
1.塔林路线：美国网络空间政策的对外延伸
塔林路线以爱沙尼亚塔林为中心，成员主要包括爱沙尼亚、捷克等部分中东欧国家，以“北约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NATO Cooperative Cyber Defence Centre of Excellence）为大本营，其网络安全外交路线在较大程度上依附于美国。随着网络空间国际冲突加剧，尤其是在5G安全问题上，美国政府通过这条路线在欧洲打开了炒作我国技术威胁的突破口。2018年12月，捷克网络安全部门表示华为、中兴等公司威胁国家安全，并将矛头指向我国的法律和政治环境，其指责内容完全复制了美国的立场。2019年5月，捷克政府举办5G安全大会，召集了来自欧盟、北约、日本、韩国等的代表参加会议，通过了对我国企业不利的《布拉格提案》。
2.海牙路线：全球网络空间稳定委员会酝酿未来国际规则
以荷兰海牙为中心，成员以全球网络空间稳定委员会（Global Commission on the Stability of Cyberspace，GCSC）为代表，核心国家是荷兰、德国及法国，构成慕尼黑-海牙-巴黎路线（简称“海牙路线”）。该路线向亚洲延伸，分别获得新加坡和日本政府的支持，同时还获得以国际互联网协会为代表的技术社群及民间团体的非官方行为主体的广泛认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GCSC不断完善机制、抛出研究主题，并将自身的议程嵌入其他重要的国际会议以推行其主张。2019年11月，GCSC在巴黎和平论坛上发布了《推进网络空间稳定性》报告，公布了八条规范的最终版本，试图成为国际社会的最大公约数，并逐步将其推动成非强制性规则或者国际法。如其中的第一条规则“不干涉互联网公共核心”已写入法国总统马克龙2018年提出的《网络空间信任与安全巴黎倡议》，并进入《欧盟网络安全法案》。
3.巴黎路线：显示欧洲日益高涨的国际参与姿态
以法国巴黎为中心，以互联网与司法管辖权政策网络机制（Internet&Jurisdiction Policy Network，I&J）为支撑机制，核心欧洲国家是法国和德国，构成了巴黎-柏林路线，外部官方盟友是北美国家加拿大，由此延伸成为巴黎-柏林-渥太华路线（简称“巴黎路线”）。近年来，I&J在与美国保持统一立场的同时，逐渐意识到需要改变自身网络主权陷落的现状。在参与机制上，I&J拥有欧洲理事会、欧洲委员会、ICANN、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合作伙伴，并分别于2016年在法国、2018年在加拿大、2019年在德国召开了三次全球大会，推进构建全球数字社会规则。
（三）全球高科技领域未来“两个平行体系”的不确定性增强，网络空间治理国际合作分化风险日益凸显
目前，随着中美在高科技领域的竞争加剧，国际社会在高科技领域和互联网领域的合作机制面临着更大的不确定性。可以预见，疫情过后全球将面临一次广泛而深刻的产业链调整，主要表现是产业链的“脱钩性调整”，其核心目标是构建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但在中美竞争的大背景下，意识形态和大国博弈在产业链调整中恐将扮演重要角色。有专家认为，这可能会导致未来出现分别以中、美为中心的两个平行的产业体系。
二、应对措施
面对当前及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复杂严峻的网络空间治理形势，我们在国际参与和应对挑战的总体指导思想上，应进一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推进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变革的“四项原则”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五点主张”。总体策略上，应重视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及周边国家的合作，进一步构建和强化对华友好的网络空间合作，勇于创新发展，增强实力和自信，充分研判形势的变化；具体措施上，应扎实做好在技术与标准领域的国际参与、国际合作，提出政策主张，继续推动科技创新、强化技术力量，在中美竞争的大背景下力争“求同存异”，争取与世界主要国家达成最大公约数。
加强对“一带一路”沿线及周边国家的外交工作，以互惠合作打造产业合作新格局。进一步打造我与有关国家的命运共同体，深化供应链国际合作。同时，有必要加大力度帮助“一带一路”沿线及周边国家开展数字能力建设，使其有效掌握自身数据资源，与我形成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积极应对数字时代的挑战。加强与新兴国际治理机制的交流与合作，多渠道参与国际规则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