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枯叶蝶（2）

“你师傅是黑袍人？”尽管知道南锦衣跟她师傅之间有些矛盾，可将祸乱多地的黑袍人与她的师傅联系起来，柳韩山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相信你，相信你这么判断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锦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你师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喜欢你的，想要与你共度一生的男人，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私。可作为你的未来相公，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让我尽可能的帮助你。”

“我不是不告诉你。”南锦衣握了下掌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说都可以，我好歹读过几年书，这点儿理解能力还是有的。”见南锦衣犹豫，立马改口道：“咱们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也行。”

“我师傅他喜欢我。”南锦衣脱口而出：“不是那种长辈对小辈的喜欢，也不是师傅对徒弟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师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但我觉得这很荒谬，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与他相处。所以，我逃了，前后一共逃了两次，这是第三次。”

“你师傅——”柳韩山不知道该怎么吐口，只能将南锦衣揽过来抱到怀里：“原来这就是你逃避你师傅的理由？我该怎么保护你才好呢。”

“你不怪我吗？”南锦衣问，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师傅第一次看着我，跟我说喜欢的时候我十三岁。他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还特意给我买了套红色的衣衫。特别红的颜色，就像是长在秋天里的红石榴。我师傅很严厉，性格则是阴晴不定，我习惯了他训斥我，责罚我，习惯了他偶尔哄着我，给我买一些好吃的。我不知道别人的师傅怎么样，我以为全天下的师傅都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我明白，我都明白。”柳韩山将南锦衣搂得越发紧了：“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我保证，我不会再问你与你师傅有关的任何事情。”

“你让我说吧，过了今天，就算你问，我也说不出口了。”南锦衣的鼻音很重。“柳韩山，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啊。以前也跟白薇说过，我都是很生气的，怎么跟你说的时候，我会这么委屈呢？我眼睛好难受，可我不想哭，我不想你看见我哭。”

“我不看，你偷偷哭。”柳韩山心疼地厉害：“我把袖子借你擦鼻涕。”

“你才有鼻涕，我哭得时候也很好看。”南锦衣在他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刚拧完就后悔了：“你的伤……我没拧疼你吧？我刚刚忘了，你若是心里不舒服拧回来就是了。”

“舍不得。”柳韩山吸着她发丝上的味道：“心里还难受吗？难受的话再拧一下。”

“我也舍不得。”南锦衣不好意思道：“我刚刚说到哪儿了？我想起来了，我说在我心里，把他当父亲一样。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准确地说，我是忘了遇见我师傅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我娘是谁，不记得我爹的模样，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爹。我是跟着他长大的，衣食住行，生活习惯，就连我的医术和捉妖的本事都是他教给我的。”

南锦衣鼻子一酸，眼眶跟着难受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即将脱框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当我明白他说得喜欢我是什么意思时，我吓住了，因为我从未想过，作为师傅的他会跟我说那样的话。我借着外出捉妖的名义离开了他，离开了那座大山，可我不知道去那里。在收服了那只妖怪之后，我就一个人住在了妖怪的洞穴里。再后来，师傅来了，带着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小妖。”

“红头发，绿眼睛的小妖？那是什么妖？”

“花妖，一只修炼了三百多年的小花妖。”南锦衣皱了皱鼻子：“她是我见过的最会演戏的花妖，也是我见过的道行最低，却能靠着一张嘴在师傅跟前活下来的小妖怪。她特别会阿谀奉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师傅说他就喜欢她那种言不由衷，自作聪明的样子。”

“锦儿很讨厌她！”柳韩山想象着南锦衣与那只小花妖斗气的模样：“你应该能打过她吧？”

“能是能，可我不想打她。”南锦衣捏住自己的耳朵：“那花妖特别会哭，会叫，会装惨，我受不了她的哭声，干脆不理她。可妖怪有妖怪的本事，例如，她可以通过那些飞鸟走兽找到我藏身的位置，把师傅带到我跟前。师傅他倒是没说我什么，小花妖却喋喋不休，说我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徒弟，说是我迷惑了我的师傅。”

“妖怪说的话你也当真？”柳韩山揉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我的锦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今天起，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想法，而我的想法，就是我的锦儿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都是最好的。”

“都说秀才会哄人，商人会骗人，你可倒好，又会哄又会骗的。”南锦衣白了他一眼：“我哪会儿年纪小，也没经过什么事儿，我就把小花妖说的话当真了。我很自责，认为是我自己误导了师傅。我跑去跟师傅道歉，说我把他当父亲一样。结果师傅大怒，把我扔到了蛇窟里。我在那里面待了三天。三天后，师傅来接我，说我年纪小，不懂得他的心思，说等我长大了再说。”

“你这师傅还真是——”柳韩山摇头：“我从未见过这般不正经的师傅！”

“十四岁那年，我计划了第二次出逃。逃了半年，被师傅抓回去了。”

“他又惩罚你了？又把你扔进蛇窟里了？”柳韩山眉头紧皱。他没有去过蛇窟，想象不出真正的蛇窟是什么样子的。可他知道南锦衣是个女孩子，是女孩儿就会惧怕蛇类。即便不怕，也不会愿意待在那种环境里。

他紧紧地盯着南锦衣，南锦衣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惩罚我，而是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了解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男女感情，并且在一只小蝴蝶的帮助下再次逃离我师傅。”

南锦衣仰起头，看着柳韩山的眼睛问：“柳韩山，你见过枯叶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