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国情
听完卢婉容的阐述，武瑾久久沉默不语。
“难道这就是柩蛊教与我们结盟的代价？”
最终，她呢喃而言，口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卢婉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无奈地说道：“我只是个普通弟子，来平安县也是受命行事。还有，不止是平安县，平安县所在的平州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我们........”
卢婉容说着，正忙着给百姓们取虫的男子注意到了门口，手中钳子一举，警惕的质问到：“什么人？”
问完男子放下手中的钳子，大步走了过来：“你们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看着男子，武瑾面色一冷：“你是柩蛊教的？”
“关你屁事？”男子双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起武瑾，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长得这么俊！璃月宫的？来得正好，师尊最喜欢你们璃月宫......”
男子说着，察觉门内脚步，转头看向了门内，当即招手：“师尊！又来个璃月宫弟子嘿，水嫩得很。”
徐安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内走出一个中年人。
此人个头不高，四十来岁的模样，下巴有块长了一撮毛的胎记，模样甚是猥琐。
男人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看了看徐安和武瑾，一把捏着卢婉容屁股问道：“怎么回事？”
卢婉容并没有回应男人，而是面露难堪的挣脱男人，朝武瑾介绍到：“这是柩蛊教的窦勇，窦执事，负责平安县........”
“噗嗤！”
一声沉闷突然响起，打断了卢婉容的话。
不知何处窜出一物，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洞穿了窦勇的脑袋。
惊愕间，众人顺着洞穿窦勇头颅的条状物侧目，这才发现是武瑾身后的徐安手臂化成的。
看到原委，武瑾不解：“你干什么？”
“师侄下不了手，小师叔替你咯！”徐安戏谑地笑了笑，同时抽出窦插着勇脑袋的触手，硬化成锋，再次挥动。
“噗噗噗！”几声闷响。
取虫的柩蛊教弟子、知县、以及卢婉容的脑袋，几乎同一时间掉落，而三具尸体的脖子像三道喷泉，喷出猩红一片。
武瑾看到这一幕，并无愤怒神色，只是有些不解：“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你现在就把人杀了.......”
“他们就是小角色，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徐安打断武瑾的话，“要想知道柩蛊教的阴谋，咱们恐怕得去一趟平州城。”
他早就看出武瑾起来杀心，这番出手，也是想早点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他正说着，窦勇的尸体胸前突然隆起，衣衫被顶破，钻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子。
这只虫子长着一张人脸，与窦勇的模样一般无二，显得诡异至极。
“竟然是个三品修士！”徐安看着虫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抬腿一脚将虫子踩得爆浆。
来南璃之前，他跟耿冲了解了一下柩蛊教的情况，所以能根据伴生蛊判断对方的修为。
看到对方伴生蛊，他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是突然出手，要不然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杀死个三品修士。
黄昏消散，夜色渐渐降临，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平安县。
徐安找了个没人客栈的马厩，将马喂饱后就跟武瑾连夜离开了平安县。
他到处查看过了，整个县城已经没有活人。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刚刚满月的幼童，甚至过往商客，全都成了头顶嵌虫的活死人。
离开时，他一路放火，将整个县城变成了空洞的火海。
滔天的火光中，马车驶离。
滚滚的车轮声，仿佛是对这场悲剧的沉重叹息。
“怎么会这样！”
离开城门，武瑾坐在马车中，透过后窗看着火光冲天足逐渐去的平安县，嘴里不忍呢喃。
徐安驾着车，回到：“不管柩蛊教到中州是干什么，现在大楚的主意是打不上了，恐怕就会把目标转向南璃。你没听到你们璃月宫那个弟子讲？整个平州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你们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武瑾放下了后窗帘，移身到车门旁，掀开了车帘，朝着徐安问道：“若是大楚，会用一州百姓的命来讨好一个强大势力吗？”
“不好说！”徐安坦言，“这就是个利弊权衡的问题，当利益足够诱人时，大楚也一样有可能。平州是南璃最北之境，选择平州，看来南璃这是放弃平州了。”
“现在情况未明，说不定.......”武瑾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言语中她想起在苍城之时徐安的选择，心中有些好奇地问道：“若是你，你会选择用一州百姓来换取更多利益吗？”
“不会！”
徐安回答得很干脆，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平州百姓只是恰好生在平州，他们不是你南璃朝廷的私产，也不欠南璃朝廷什么，更没有义务因为你们南璃大人物的意愿去死。
人生而平等，不平等的，只是出身和环境罢了。”
“人生平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武瑾苦笑着说道，似对徐安的话有了感触，道：“我生来就是公主，天生道胎，我六岁就成了璃月宫圣女，地位仅在宫主之下。
父皇也好，宫主也罢，他们从小就对我说，我是公主，我是圣女，我生来就是有使命的，我生来就要肩负着南璃昌盛的重任......”
武瑾说着，眼露彷徨，顿了下又道：“有时候我真的很迷茫，我经常问自己，我真的有能力让南璃再次昌盛吗？
抱着这种怀疑，我主动到了大楚，伪装成李凌宣成了大楚长公主。
一开始，我其实不太理解大楚。修士远胜常人，一个强大的修行宗门更是不亚于数十万军队，所以南璃每年都要花费巨量资源供养璃月宫。而大楚竟然没有这种宗门力量。
直到我见到魏英........我开始明白，一个国家的强盛，不在军队，不在修士，而在于有多少民众视国为命。
这一点，纵使如今大楚衰败，内忧外患，却依旧是南璃拍马不及的。”
徐安静静地听着武瑾的感慨，没有接话。
但武瑾所说的，他却有同感。
或许，两国最大的区别，在于国情。
南璃皇室的统治向来霸道，为了巩固皇权，对于百姓的控制几乎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不说各种严苛的制度，光是要求家家户户供奉皇帝牌位，和定期举行感谢皇恩的集会。就近乎完全扼杀了平民的自我意识。
就像平安县，县衙发放的虫卵满城人竟无遗漏。
这要是放在大楚，能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吃下去虫卵，都算县衙威望和手段超绝。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大概率会反了冲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