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换血
杨修带着杨清出了门，借着月色和路旁高门大院墙上挂着夜灯，向武院走去。
夜里街道上很安静，少见人影。
邪恶借着夜色笼罩在飞云城各个角落里滋生，疯长。
好在这里属于城东富人区，时不时的能碰上治安署巡逻的队伍，可让人稍显心安。
但现在他重伤未愈，一个人出来都不太安全，更别说带着一个普通弱女子。
要是换了城西或城北，这时候，杨修还真不敢带着杨清出门。
他紧了紧手中从罗家家丁手上要来的斩马刀，全身紧绷，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杨清第一次夜里出门，开始还左顾右盼，对一切都特别好奇。
可随着夜色静谧深沉，也慢慢变得不安起来。
不自觉的与杨修越靠越近，最后拉住了他的手。
感受着身边炽热的气息和手心的温热，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小修，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扶着你。”杨清小声轻柔的问道。
“不用，我没事，有师父在，这点伤很快就能治好。”杨修安慰了一句。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让姐姐扶着，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会影响反应和出手速度。
虽说师父王不二白天人前显圣，威势还在。
可指不定有不开眼的愣头青，铤而走险冲出来了呢。
这世界，有时候争名夺利，可不讲一点道理的。
一路小心翼翼的赶路，没敢走小巷子，沿着城东大街一路往前，在中心路口右拐，就到了武院广场。
等进了武院，杨修才真正把提着的心放下。
过了外院，到了内院青石门楼入口处，门楼下方阴影处站着一道人影。
“来者通名，无关人等不得靠近。”人影未动，话音入耳。
“学子杨修，奉师命携家姐入院，请护院长老放行。”杨修抱拳开口，不俾不亢，声音通传四方。
“可。”人影惜字如金，于夜色中隐去。
杨修往人影消失方向看了一眼，带着姐姐再次迈动脚步，穿过门楼，进了内院。
脚步不停，直奔镇妖塔。
一边走，一边向杨清简单介绍内院的布局。
“这是演武场，左边的石屋是练功室，右边是宿舍，一楼有饭堂。等见过师父，再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杨修指着周围各处，一一对杨清介绍道。
杨清一边点头，一边认真的看每一处地方。明知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她就是想知道，弟弟平时生活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走吧，今晚我求师父让你留下住一晚，明天白天再带你在院里逛一逛，好好看看清楚。”杨修拍了拍杨清的手背，让她安心。
到了高塔入口，杨清顿住脚，拉了拉杨修的衣袖。
“你师父会不会很凶啊？”杨清声音忐忑的问，声音弱不可闻。
可这音量，在这寂静的夜里，对习武有成的武夫来说，就跟普通人面对面的说话，没有任何区别。
“小女娃，老夫要说自己不凶，你信吗？”
突然，塔内传出一道声音。
杨清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反应快，连忙捂住了嘴。
随着声音落下，师父王不二的身影出现在高塔入口处。
杨清闹了大红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对王不二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
“见过师……老爷子，小女子杨清，唐突您老了。”杨清一时不知怎么称呼。
差点脱口而出跟着杨修叫师父，反应过来连忙改口。
一紧张，立马忘了刚刚的害羞，一脸忐忑的看着王不二。
杨修在一旁看热闹，差点笑出声。
“先进来，到屋里再说。”王不二瞪了杨修一眼，转过身，当先往塔内走去。
到了师父的起居室，王不二招呼杨清坐下。
自己走到杨修旁边，伸手在他身上到处查探一番后，松了口气。
“伤势不轻，但问题不大。”王不二对紧张的杨清笑了笑，说道。
“你们还没吃饭吧，右边是厨房，去给杨修做点吃的，我先给他治伤。”王不二对杨清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语气温和。
杨修用觉得怪怪的，感觉师父对姐姐，比对自己这个亲传弟子还好。
难道他认识去世的杨父杨母？
可也不对，真要有关系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对姐姐不管不问。
可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很不对劲。
“师父，你认识我姐？”杨修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这个等会再说，先治伤，给你的精血丹还在不在？”王不二赶紧岔开话题，让杨修赶紧精血丹拿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修总觉得师父今晚有些紧张。
难道师父刚刚是安慰姐姐，其实他伤势比想象的重，这是在担心他？
杨修想不通，只好把原因归结到自身伤势上。
伸手从怀里把所有东西掏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从里面挑出装精血丹的瓶子，递给师父。
幸亏今天打斗时，下意识的护住了这珍贵之物，不然眼前自己怕是要有麻烦了。
“去练功房烧水，水开后把精血丹丢进去，等丹丸化开闻到淡淡血腥气时，泡进去。药效吸收完再出来。”王不二交代道。
“师父，这精血丹不是直接吃更好吗，熬药汤是不是太浪费了？”杨修这点常识还是懂的。
一般泡汤的都是些有特殊作用的秘药，或者不易吸收的药材。
像丹丸之类的，炼出来，都是直接服用效果最好。
“你懂个屁，你现在体内全是暗伤，精血丹的药力根本承受不了，内服就等着爆体而亡。泡水药浴，药力温和不少，浪费一点点药力，总比丢命强。”王不二训斥了句。
不耐烦的挥手，把杨修赶去烧水疗伤。
“还有这个，接着。待到体内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了，内服，争取一次换血成功，那以后几次就简单了。”
等杨修到了练功室门口，王不二才突然想起忘了点东西，连忙在靠墙的柜子上拿出一个小陶罐，甩了过来。
杨修伸手接过，摇了摇，感觉里面是粘稠之物。
有些奇怪，这难道就是换血秘药，可秘药不都是药浴么，怎么还有内服的？
杨修怕被训，没敢多问，反正师父不可能害自己，听话照做就是。
加水、添柴、烧火，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水烧开了。
连忙把精血丹丢进去，盖上盖子，接着烧。
等杨清饭菜都做好了，香味飘进来时，杨修鼻尖终于闻到了木桶里传来淡淡的血腥气。
连忙揭开木桶盖，只留下零星小火继续烧着加热。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剥个精光，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
把整个身子浸泡在药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不断搬运烈火劲，功行全身加快药力吸收。
这次疗伤过程倒是不怎么痛苦，一点点痒，一点点麻，再加上一点点胀痛。
果然，如师父所说，精血丹融入一大桶水里，药性温和很多。
完全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不需要鬼哭狼嚎来转移注意力，省去了引起姐姐的担心。
就是挥发浪费这么多药力，挺心疼的。
一个时辰后，身上内伤已经被庞大的药力，治了七七八八。
杨修谨记师父之言，连忙把放在手边的陶罐打开。
一阵怪异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一种由血腥、泥土、草药、腥臭等多种味道混合后，形成的一种怪味。
杨修捏着鼻子，硬着头皮举起罐子，一口气喝光。
盘坐在药水桶里，再次行功。
轰！
约摸过了茶盏工夫的时间，杨修身躯猛然一震，一股汹涌的热流在心底轰然爆炸开。
继而，一股烈火灼烧的刺痛扩散传开，持续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神经。
五脏、肠胃、骨髓、血肉、皮肤、四肢，一眨眼间，全身无处不痛。
强烈的身体撕裂感侵袭而来，杨修痛的几乎叫出声来。
可他还记得姐姐就在屋外，死死咬住牙关，阻止自己痛苦出声。
下一秒，好似全身血液逆流。
滚烫！
膨胀！
扭曲！
全身血液撕裂着身体，几欲喷薄而出，一种强烈的炸裂感突袭而来。
“忍住，运功把血液带开，坚持住，否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就在杨修快要坚持不住时，耳边传来师父传音的轰鸣声。
炸得杨修脑袋嗡嗡作响，耳鼻口眼，已经充血，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一股热流如脱缰的野马，在体内左突右撞，血脉拉扯几欲断裂。
杨修借着师父声音的炸响，再次咬了咬牙，这次甚至连舌头也一起咬了一口。
嘶——
别样的刺痛，终于让他扛过了最后一波痛苦，熬过了最紧要的关头。
很快，热流逐渐变得听话，被控制着按烈火的行功路线运行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热流还在，却不再滚烫和爆烈，而是变得平缓，让他好似泡在温泉之中，身心感到无比舒服。
杨修知道，这股热流不是别的，而且他的血液。
他换血成功了！
从此，他就不再是可以被随便捏死的蝼蚁，而是成了一次换血境的高手。
在这小小飞云城内，哪怕真正靠自己，也有了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