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

大邺朝，景宪十一年春。

官道上的马车一路颠簸向南而下。中间那辆马车里，一直白皙纤细的手调开了马车帘，一张脸娇俏可爱的脸探了出来。赵珺瑛探头，眼望着马车已经进入江蜀境内，她才放下了帘子坐了回去。

隔了一会儿，赵珺瑛突然喊到：“停车！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白色束装少年驱马过来，敲敲赵珺瑛的马车，问：“小姐发生何事？”

“我要去找我二哥哥。”

说着，赵珺瑛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就一溜烟跑到了二公子的马车前。

“二哥哥！”赵珺瑛在马车前轻声喊到。

二公子赵世璟是因为他本身就体弱多病，不宜骑马，所以赵珺瑛就和姊妹几个一起坐马车，二公子独乘一辆，另外两位哥哥就骑马。

二公子放下书本，一双仿佛装满漫天星辰的凤眼微眯，他的唇角没怎么上扬，却从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来，“岁岁？”

岁岁是赵珺瑛的小名。

“怎么啦？”二公子掀开帘子，伸手拉了赵珺瑛一把。

赵珺瑛上了二公子的马车，一屁股坐在二公子旁侧，喊了一声：“可以走了。”

少年看着赵珺瑛上了二公子的马车，宠溺的笑笑，又有些无奈，下发指令到：“继续赶路！”

赵珺瑛一把抱住二哥哥的胳膊，撒娇地喊到：“二哥哥。”

“怎么啦？”二公子笑得宠溺，他摸了摸赵珺瑛的脑袋问到。

“二哥哥，我想你了。”赵珺瑛闭着眼，把整张脸都埋在二公子的衣袖间。

二公子在轻抚赵珺瑛发丝的手微微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这丝异样却也稍纵即逝。

二公子待赵珺瑛的语气有如泉水般的温柔：“我们兄妹天天在一起呢，怎么还想我呢？”

赵珺瑛的心里有些郁闷，又好像有什么堵住一般的痛，她鼻子一酸，眼里便汪了泪，她哽咽地解释着：“我方才在自己的马车时睡着了。”

“所以，做噩梦了？”赵世璟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别担心，无论梦里发生了什么都是假的，二哥哥一直在你身边。”

赵珺瑛却反而将赵世璟的胳膊抱得更紧了。“我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被吓醒了，醒来就很难过，心好痛，我好想二哥哥。”

赵世璟拍拍妹妹的后背以示安慰，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眼此刻却变得幽邃而深沉，仿佛穿透了岁月。

——

有一段悠远而沉痛的记忆，但又仿佛梦一般记不真切，回想起来时总是模模糊糊。

同样的地方，大邺朝，同样的八个皇子一个公主，与现在所发生的却截然不同。

从那个公主及笄的那年开始，那个公主开始在朝堂上拉帮结派，私交党羽，在地方收敛钱财，压榨百姓，私底下招兵买马。仗着自己是公主，有几个哥哥的疼爱，豢养面首，强抢民男。

在那个公主十八岁时，娶了一个寒族子弟万长青为驸马，可一年后驸马便突发疾病去世。公主起先还有那么点伤心，可在半年后，公主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公主还在私下与众多世家子弟不清不楚，公主二哥这才发现，驸马之死存有蹊跷。

二皇子派人调查驸马之死，却发现驸马一家都早已死于非命。很快，连二皇子派出去调查驸马之死的人都被解决了。不久后，驸马坟墓被炸，尸骨无存。

二皇子便开始怀疑公主有问题，于是他与太子提及驸马之死。太子决定敲打公主，却也从此开始之后公主与几个亲哥哥越走越远，背地里反而与五皇子亲近。

原来公主与五皇子在谋划造反。公主二十六岁那年，与五皇子联手逼宫造反，一暗一明，谋杀琝丞帝，逼太子退位自杀，其他皇嗣非是被杀就是终身囚禁。后来五皇子登基称帝，公主成为长公主，却也在不久之后被五皇子背刺，也被囚禁于公主府。

然而太子并没有死，因为二皇子在外的势力而被早早转移，新帝登基两年后因为荒淫无道，不得人心，国运也早已败坏，先太子趁机而发，再次将暴君赶下了台。

而结局就是，暴君被就地正法，而那位助纣为虐的公主也被归来的二王爷亲手斩杀。她的尸骨不能葬入万家祖陵，更不配葬入皇陵，最后落得个尸骨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的下场。

不久后，大邺朝突然在一夜之间覆灭了——整个皇宫里的人被突然而起的大火全部烧尽，皇帝虽被救出却也因烧伤太严重不治身亡。至此大邺朝在一夜之间覆灭了。

赵世璟抱着在自己怀里再次睡去的十四岁的赵珺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她额前落下的发丝绾回耳后。

“是梦吧，只是一场噩梦。”我们现在都还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他的弟弟妹妹们也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