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粉红说客
洛宫护卫军统领章延龄与闯入京中的汝阳节度使马世冲乃多年同窗，虽说两地分离许久，但书信往来不断。章与马早已勾结，马前一日入宫挟持了圣驾，章后一日便得了消息，急匆匆地杀到太妃殿，欲打萧丽华这张牌，好与穆家搭上线，共图抗郭大业。
不承想，萧丽华这个失势太妃却不愿配合，当下，章延龄只得领着粉衣宫女上官赋前往青山军营。
营前，上官赋直指章延龄之说辞无法打动穆氏之人，其一句“助太子登位”令章的思路拓宽了不少，不过，章仍心有顾虑，但两人话还未说完，进去通传的士兵就回来了。
“章统领有请！”
章延龄意味深长地看了粉衣宫女一眼，疑虑重重，但已无法再多加言语。
“章统领请吧。”
两名士兵带着章延龄一行人等去往了主将营帐。
至主将营帐，只见一人端坐正中，两旁几名副将虎视眈眈地瞧着来人。上官赋定睛一看，那传闻中的穆守备果然英武，中原气度，卡城豪迈，皆聚于一人之身，但细瞧那眉宇间又似乎带了一丝文人睿智，上官赋遂觉此人绝非有勇而无谋之辈，不好对付。
“章统领真是稀客啊，呦，还带了宫女？怎么，是洛州行宫出什么事了吗？”
“守备大人，洛州行宫出不了什么事，反倒是帝京，”
章延龄是个急性子，客套都免了，欲直接切入正题，不过，穆云峰打断了他的话。
“章统领，你我身处洛州，遥望帝京即可，何必替帝京之人烦恼呢？”
听穆云峰如是说，章延龄一愣，遂问道：“守备大人，您当真不知帝京之现状？”
“帝京现状？章统领指的是什么？”
“穆守备，汝阳节度使已经入帝京了！”
“已入帝京？那这么说来，马大人的动作可真是快啊！”
穆云峰显得不甚了然，章延龄见状便着急了。
“难道穆守备没得到半点消息吗？”
“消息？是何消息？自出封地，汝阳节度使一众浩浩荡荡，谁还没听到点消息呢？至于是否入帝京，穆某确实没有章统领消息灵通啊。”
穆云峰显得很是淡然，即不惊讶，也不迎合，章延龄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只好先行陈情。
“守备大人，不瞒您说，汝阳节度使马世冲乃章某之师兄，此次入京就是针对郭氏一族，郭氏仗着有太后撑腰，把持朝堂，肆意妄为，硬生生地把景氏天下变成了郭氏天下！西川自开国以来，何有此状？吾等忠臣义士实在看不过去啊！”
章延龄似乎听进了上官赋营前所言，降了姿态，且摇身一变，自喻为忠臣义士，嘴脸变得可真是快啊。
“章统领守洛州行宫，还关心着帝京局势，穆某实在汗颜啊，敝人只知做好本职，至于旁的嘛，顾不上了。”
“顾不上？您可不能顾不上啊，穆氏还有一位太子殿下在呢！”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穆氏的正主还没提自家的太子殿下呢，章延龄倒先替人家筹谋起来了。
“欸，章统领，众所周知，如今，圣上有了瑜妃之子，我们穆氏太子怕是早就被圣上给忘了吧，兄弟情谊怎比得上骨肉连心？”
“什么瑜妃之子？”
章延龄几乎是从椅凳上跳了起来，“此等襁褓婴童，何堪为储？母妃非正宫，且出身低微，若不是圣上尚无其他子嗣，又急于立嗣，怎会轮到他？”
小小的洛宫统领竟对立储大事妄加评论，穆云峰遂好言提醒了几句。
“章统领，慎言啊，立储乃国之大事，非吾等可议论，且妄言圣上及皇族，亦是重罪啊。”
“我章延龄没什么可怕的！穆大人，西川天下，谁是真正的太子，谁又该得帝位，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章延龄殷切地看着穆云峰，欲激发出穆氏的怨气，可怎奈，穆云峰仍是风轻云淡。
“章统领这是在为我穆氏作打算？可马大人与章统领乃同门师兄弟，情比日月，章统领难道不为马大人打算打算？”
穆云峰反讽了一番，可章延龄素来是皮厚之人，只道：“穆大人，章某自然心系师兄，可我师兄的心与万民之心是一样的呀，他也在等待真正的太子殿下呢。”
“章统领，穆某被你给弄糊涂了。”
穆云峰哼了一声，可章延龄却未意识到，仍继续道：“穆大人，眼下正是扳倒郭氏的大好机会！殿前之耻，您难道忘了吗？穆氏难道忘了吗？在下的师兄要的不过是首辅之位罢了。”
章延龄此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引得穆云峰身旁的几位副将相互看了一眼，似有心动。但穆云峰仍不为所动，抛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章统领，登临皇极正殿之人，心意易变，且心随势走，您能确保马大人的心意不会有所变化吗？”
“当然不会，否则，师兄也不会命我费尽心机地去找先皇遗诏了！”
终于到了出王牌的时候，章延龄抛出先皇遗诏，且信誓旦旦，不知内情之人，极易被其打动。
“先皇遗诏？什么先皇遗诏？”
穆云峰身旁的一名副将跳了出来，引得穆云峰怒视了他一番。
“这位大人莫要着急，听章某把话说完，章某所指的先皇遗诏自然是穆氏太子的袭位诏书了。”
“袭位诏书！”
听到这里，那名副将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小公子，他。。。他有殿下的袭位诏书！”
“嗯。”
穆云峰反应不大，只是示意副将退下，可那副将又道：“小公子，当初不就是郭氏妖后说殿下的袭位诏书不存在，先帝另有遗诏嘛！”
副将口无遮拦，穆云峰连忙起身制止。
“秦广，不得妄议太后！”
“小公子！”
“先退下！”
碍于主将命令，那名副将心有不甘地退了回去。
而一旁的章延龄见势遂道：“穆大人，您瞧，章某带来了这位上官姑娘，她是承恩太妃的贴身侍婢，是太妃命她前来报信的。”
说罢，章延龄示意粉衣宫女上前。
“启禀穆大人，奴婢上官赋，乃承恩太妃侍婢，太妃命奴婢将先皇遗诏之事告知于您。”
“承恩太妃？她有先皇遗诏？”
穆云峰仍有所疑虑，毕竟，多年过去，穆太子袭位诏书之事，鲜有人再提及，而现今却突然冒了出来。
“穆大人，太妃确实一直藏着那份先皇遗诏，但碍于行宫消息闭塞，未能及时奉上，待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正式登基后，更是不敢再拿出来了。”
“消息闭塞？”
穆云峰又哼了一声，西川第一行宫居然被说成是消息闭塞之地，着实有几分可笑。
“彼时，我穆氏一族欲联合各世家大族查明遗诏真相，此事，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穆某料想，承恩太妃即便远在洛宫，也应有所耳闻吧。况且，洛州，乃五州通衢，商贾发达之地，一天车马便可至帝京，何来闭塞之说呢？”
穆云峰的一句反问令上官赋顿时语塞，思量片刻后，她又道：“穆大人，太妃是这么告诉奴婢的，至于个中缘由，奴婢只是传话，不敢妄加揣测啊。”
“不敢妄加揣测？好一个不敢妄加揣测！逢乱，遗诏便出，这会不会太过于巧合了呢，章统领？”
穆云峰转头看向章延龄，章延龄一愣，不知如何回话，竟又看向了上官赋，上官赋见状，有些无奈，遂只得抛出警世忠言。
“穆大人，穆氏切不可再犹豫了！太子之名可担一时，不可担一世，若一世为太子，无法登临帝位，于当事之人而言，是何等惨烈！西川天下，玲珑社稷，可笑却无君王命，穆氏太子真的能够甘心吗？”
情急之下，上官赋道出了穆氏一族经年累月的苦楚，好一句“玲珑社稷，可笑却无君王命”，穆云峰听罢顿时变了脸。
“这话是太妃教你说的？”
“穆大人，此话，西川人人皆知，不必谁来教，您应该也了然于心吧？”
“我了然于心？”穆云峰一挑眉，继续问道：“你真的是承恩太妃的侍婢？”
“穆大人，奴婢上官赋，确为洛州行宫宫人。”
“上官赋！一个小小宫婢，竟敢妄言当朝太子，来人！快给我来人！”
“大人何事？”
听到穆云峰的命令，帐外的几名兵士冲了进来。
“把这个妖女给我押下去！”
没等上官赋反应过来，铠甲兵士便将其拉出了营帐。
“穆大人，这是？”
章延龄见状欲拦，可青山营的兵士怎会顾忌于他，上官赋妄言当朝太子，再次性命堪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