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共处一室
帝京皇城,兄弟反目,洛州行宫,兄弟再逢。时隔数年,景兰与其皇兄景曦再见,景曦道出过往种种无奈,兄弟二人多年心结终于解开。
由于夜深,宫门已落锁,上官赋无法带景兰出宫,遂只得将其藏于常兰院。赋儿担心护卫军统领章延龄查夜,而太子却颇为自信地道:“反正今晚,他是断不可能来洛宫的。”
这又是何故呢?且看一新开酒楼之酒局。
“章统领,来,穆某再敬你一杯酒!”
“不、不、不,章某真的喝不了了,穆兄还是找公孙兄对饮吧。”
原来,穆云峰组了个局,相邀章延龄、公孙飘渺等人赴洛州城新开的梦溪楼夜饮。穆知晓章好琴音,遂请来了洛州第一琴师——凌霜公子。
美酒配上琴音,章延龄是听得如痴如醉,才不到两坛酒,便已倒下。
“章统领?章统领?”
穆云峰拍了拍章延龄,只见其没有反应,而一旁的公孙飘渺则道:“穆兄,章统领一看便是那种不胜酒力之人,你灌他可是灌得有些猛啊。”
会谈时,双方剑拔弩张,而到了梦溪楼,美音、美酒之下,公孙飘渺亦露出了几分醉酒之笑。穆云峰看着已然醉倒的众人,似是送了口气,转头对凌霜公子言道:“凌兄,今日多谢了,改日,穆某再约你到洛河边垂钓。”
“穆大人,洛州城,愿听雅音之人已愈来愈少,倒是那十里歌坊,客似云来。今日,大人邀约凌霜,霜不胜荣幸。”
原来,穆云峰组了局,故意拖住了章延龄,为的就是景兰在洛宫的周全。
而另一头,扮作赵漓的景兰太子还在与赋儿僵持。
“赵漓,今晚,你哪儿都不许去,只能待在这间屋子里!”
赋儿见这位赵副将甚是不以为然,遂警告了一番,而躺在床上的景兰翻过身,面向赋儿,道:“我都卸下了易容面具,还能去哪儿?”
“我这是在好意提醒你!”
“既是不放心,那就留下来看着我呗。”
“看着你?孤男寡女。。。”
赋儿见景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摆弄着夜行服的衣带,甚是暧昧,遂欲发作,可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赋儿,是你吗?”
“翠红姑姑?”
上官赋一惊,她本以为,子夜时分,管事姑姑该是睡下了,怎料,李翠红竟已至门口。
“快躲起来!”
赋儿压低声音催促景兰,可景兰却道:“我躲哪儿啊?”
要说这间屋子吧,确也没什么可躲藏之处,一张床,几个矮柜,再加上一方梳妆台,唯一能藏下七尺男儿的地方,恐怕就是床底下了。
“赋儿,你在吗?”
见未有人应,李翠红遂又敲了一遍门。
“快!床底下!”
上官赋愈发着急了,她上前将景兰拖下了床,试图把对方塞进床底。
“我怎么进得去啊?”
景兰同穆云峰一般,都继承了穆氏家族的高大身形,赋儿这一方小床,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赋儿?”
李翠红隐约瞧见屋中有人影晃动,遂又推了推门。
“姑姑,我来了。”
无奈之下,上官赋只得将景兰藏于层层叠叠的被帐之下,她拉起了床帘,不留一丝缝隙,开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景兰识相,未怎么动弹。
门一开,李翠红便向屋内张望了一番,道:“赋儿,既是回常兰院,怎么不来找姑姑呢?”
“姑姑,夜已深,赋儿怕打搅了姑姑。”
这话,上官赋说得甚是心虚,好在翠红姑姑未在意,只道:“是琳琅坊那边住不惯吗?”
“呃,对,确实不习惯,人来人往,嘈杂得很。”
赋儿边说边用身子挡住李翠红的视线,而李翠红则是走到了妆台旁,她伸手摸了摸台面,道:“幸好昨日打扫了,否则,到处落灰,你都没法碰。”
“赋儿知道姑姑想着我,琳琅坊那边哪比得了常兰院?”
上官赋挨着李翠红开始撒起娇来,李翠红摸了摸她的头,又道:“回来就好。琳琅坊,宝物再多,也不是咱们的,别像蔡文兴似的,什么都要。”
“蔡总管?”
蔡文兴向来是关照李翠红的,原本两人关系也不错,可自从蔡文兴当上了内府局总管,李翠红便开始有意疏远蔡文兴,但蔡文兴不死心,仍是隔三差五借送东西之名来常兰院,这琳琅坊里的东西啊,蔡就送来不少。
“他拿来的那些东西,我猜便是琳琅坊的,可别是你给他备下的。”
“姑姑,那些都是文兴大人自己选的,我挑的,他还看不上呢。”
说来,这琳琅坊可比常兰院要豪华许多,光各式精巧物件,便已让人眼花缭乱了。蔡文兴本欲将李翠红调到内廷来,免去每日在常兰院的辛劳,可李翠红乃爱花惜花之人,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片花圃。
“唉,这些东西,承恩太妃保不住,我一个普通的管事姑姑又怎么留得住呢?”
李翠红许是有日子未见赋儿,大半夜的,竟聊起了天,而上赋儿也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此时的景兰太子在被窝里闷得难受,不自觉地动弹了一下。
“赋儿,你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声响?没有啊,姑姑。”
上官赋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现编了个借口,道:“姑姑,许是耗子,我方才吃了些糕点。”
“诶,赋儿,姑姑都和你说多少回了,夜里可不能吃东西,容易长胖!不然,又得被典礼司的人说道!”
从帝京到洛宫,典礼司的人什么都要管,宫人们稍有丰腴,就会被其指摘,说什么干活不勤快,吃得多,干得少之类的。
“姑姑,赋儿今日太累了,直犯困呢。”
上官赋继续用身子挡住李翠红的视线,又借势打了个哈欠,李翠红瞧着赋儿那睡眼惺忪的模样,便道:“那不聊了,姑姑回屋去了,以后若是你回来,可得告诉姑姑一声啊,省得姑姑以为又有外人进了常兰院呢。”
“外人?护卫营的人不是全搬走了嘛。”
上官赋疑惑地看着李翠红,李翠红叹了口气,道:“不是护卫营,而是。。。”
“不是护卫营?姑姑,到底怎么了?”
“赋儿啊,这常兰院有地道,可直通宫外!这些日子以来,我和其他姐妹们夜里都睡在一处,就怕地道里突然冒出个人来,也好有个照应。”
“地道?”
“没错,常兰院的库房里,有一道暗门,正中敲六下,即可开启。这门一开啊,就是地道入口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能抵达宫外,姑姑都跑过一趟了。”
听到这里,上官赋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在常兰院三年,竟不知还有此等地道,而喜的是,今夜或可通过地道送走那位缠人的赵副将。
见上官赋未语,李翠红只当是对方被惊着了,遂道:“赋儿,要是你害怕的话,就到姑姑这里来,只是,稍挤了些。”
“姑姑,我。。。”
上官赋偷瞄了一眼床榻,只见帘子晃动了一下,她只得侧身一挡,心虚地道:“姑姑,我夜里睡觉不踏实,若与姑姑挤在一处,只怕是会扰了姑姑休息。没事的,我就在这儿,锁好门就成。”
“你真的可以?”
“姑姑,赋儿如今可是洛宫第一掌事,若有人胆敢擅闯宫禁,赋儿定将其拿下!”
上官赋这话似是说给景兰听的,躲在床上的景兰露出几分恼怒的神情,欲发作,可又不能发作,忍得好是幸苦。
“好吧,那你自己个儿小心点,千万把门锁好。”
李翠红只当是赋儿住不惯金雕玉砌的琳琅坊,也没多想,聊几句后,便离开了。
赋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一转身,竟撞上了悄然在其身后的景兰,景兰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赋儿后退了一步。
“刚才说有地道。”
“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带我去?”
“赵漓,我姑姑刚走,你想出去就撞见她?”
上官赋白了景兰一眼,只觉着这位赵副将既有求于自己,竟还如此理所当然,实在好没心肝。
“我着急要走还不是为了你?我若被堵在上官掌事的床榻之上,别人会怎么想?”
“你!”
“所以,上官掌事,还是尽快带末将去地道吧。”
“赵漓,如今可是你有求于我啊,怎么反倒成了你帮了我?”
“上官掌事,我们是互相帮助!”
好一句“互相帮助”,令屋中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上官赋不再回应景兰,景兰也生起了闷气,两人互不搭理,各站一角,直至红烛燃尽。
“喂,你不点灯吗?”
“点灯?赵漓,难道你怕黑?”
“我会怕黑?”
景兰正欲发作,可此时,屋外又传来了声响。
“文兴,你怎么来了?”
“姑姑还没睡吧。”
“蔡文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