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绸缎之伤
杨长史一死，其夫人马朝凤收到消息后立马赶至洛州，她细细查问了下人一番，便得知了中秋夜宴之事。于是乎，马朝凤发落了不顶事的曹主簿，领着一队人马堵住了洛宫的宫门。
章统领与其僵持许久，本欲拖延，可不承想，青瑶却自己跑出来了。
“夫人若要去衙门，正好，奴婢也想去衙门求个公道！”
“你还要求个公道？是你这个贱婢害死了我家长史！”
面对马朝凤的愤怒，青瑶并不理会，她转头对章延龄道：“章大人，奴婢愿束手就擒，去洛州府衙。”
“你！”
章延龄被气得一时语塞，只觉青瑶狂妄，马朝凤什么人，连他这个洛宫统领都得让其三分呢。
“大人，事情不到衙门，说不清楚啊。”
见章延龄杵着不动，青瑶神情淡然地提醒道，这景象，看得马朝凤愈发癫狂了，“好，是你这个贱婢自己要去衙门的，我就如了你的愿！”
马朝凤拖着向青瑶往洛州官衙去，一路上，指指点点的人不少，好多人猜测是大妇拿住了外室，若真如此，那向青瑶就如章延龄所说，是个普通宫女罢了。
“如此猖狂的贱婢，我马朝凤还是第一次见呢，好，就让你去府衙！”
洛宫离洛州府衙不算远，也不算近，马朝凤一路骂骂咧咧的，外加动手不多，连自己的发饰也乱了，全然失了帝京贵妇的仪态。
一到衙门，马朝凤便击鼓鸣冤，洛州府尹不知来人是谁，幸得跟随而来的章延龄提点了一二。
“周府尹，这位是马大将军之姐，杨长史之妻，马氏，马朝凤。”
“哦，原来是夫人。”
周府尹在洛州多年，消息甚是灵通，对于先前杨长史之事亦有所耳闻，故，他猜到了马朝凤此行的缘由。
“夫人击鼓，可是为了杨长史？”
“正是，府尹大人明鉴。”
周府尹是个官场老手，帝京变天，连带洛州也换了门庭，不过，他依旧照常行公务，对各方都礼敬有加，至于杨徐行之事，他唯恐避之不及，可谁知，马朝凤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夫人，对于杨兄故去，周某是万分悲痛啊，虽说，我俩只有一面之缘，可却一见如故，还曾把酒言欢啊。”
周府尹挤出几滴泪，装得甚是伤心，马朝凤未瞧出对方心思，只当是遇到能做主之人了。
“周大人，我家长史死得冤枉啊，就是被这贱婢给害死的，这小贱婢须得偿命！”
马朝凤将青瑶拖到了周府尹面前，周府尹瞧着青瑶那模样，可怜兮兮的，心中暗自嘲笑了杨徐行一番：“还长史呢，连个小娘子都搞不定。”
“周大人？周大人？”
见周府尹晃神，马朝凤唤了几声。
“哦，夫人，周某着实为杨大人可惜啊。”
“周大人既为我家长史可惜，那得为我家长史做主啊，小贱婢得偿命！”
“偿命？这杨大人确实可惜，但此事乃洛宫事务，不归洛州府管辖啊。”
周府尹是能推则推，一旁的章延龄见状心中宽慰了不少，只是章不知，周府尹此番态度亦少不了公孙飘渺从中斡旋，晓明利害关系。
“不归洛州府管辖？我家官人难道不是死在洛州地界的？”
马朝凤又跳了起来，将门出虎女，她亦是如此。
“夫人，长史大人不是和小娘子。。。唉。”
周府尹故意不说透，不说透，自然也不用管透了。
“他是被这个贱婢给害死的！”
马朝凤又揪出了向青瑶，周府尹不语，而青瑶则是瞅准了时机，从容地解开了衣带。
“你，你干什么？”
周府尹似是被吓倒了，这可是光天化日啊。
“府尹大人，请为奴婢做主，奴婢被杨长史彻夜殴打，至今，伤仍未痊愈，所受之苦，不能没有个说法啊。”
向青瑶露出肩膀上的道道伤痕，瘆人得很，舞姬霓裳为了保众姐妹，可谓是下手狠辣，但这也没办法，以绸缎至伤，下手不狠，则毫无印记，下手狠了，才有这道道伤痕啊。
马朝凤与跟在其身旁的马姝雅都不禁退后了一步。周府尹与章延龄瞧着亦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杨长史私底下竟如此，两人面面相觑。
“大人，奴婢身上还有其他的伤，都可以给大人看。”
“别、别，你别再脱了，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周府尹虽圆滑，可终究是个儒生，青瑶这番阵仗，叫周府尹看得好生厌烦，倒是章延龄嘴角露出一笑，只觉此女彪悍有谋。
“请大人为奴婢做主，奴婢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名节自然是顾不上了，日后，等年岁至，出了洛宫，这一身的伤痕，哪家良人肯收奴婢？”
“你是洛宫的宫女，出宫婚配之事，自有承恩太妃会管，我们洛州府管不了！”
周府尹真是个会说笑的，承恩太妃自身难保，还管得了行宫宫人的将来？在旁的章延龄露出一丝不屑，回想自己当初惧怕周府尹追查此事实在多余。
见周府尹不接茬，青瑶只得又摆出了呼天抢地的招数。
“青天大老爷啊，奴婢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请大人为奴婢做主，让奴婢入了长史府，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啊。”
“入长史府？”
周府尹一个挑眉，似是看到了甩锅的希望，他摸了摸胡须，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什么？你这个贱婢还敢入长史府？”
没等周府尹把话说完，马朝凤就跳了起来，她愤怒震惊，恨不得当场剐了青瑶。
“夫人在上，求您收下奴婢吧，奴婢这一身的伤痕，哪还有良人会要奴婢呢？奴婢生是杨长史的人，死是杨长史的鬼！”
向青瑶又换了套忠贞的戏码，看得马氏之人一愣一愣的，这汝阳也是大州，她们见识不算少，可青瑶这般的，马氏女确实没见过啊。
“姑姑，她怎么能入长史府呢？她一个贱婢！”
马姝雅一个“贱”字刚出口，身旁的丫鬟杏花就拉了拉马姝雅的袖子，也对，毕竟是未出阁的名门淑媛，岂可当众用粗俗字眼？
“贱婢就是贱婢！还想入长史府？难不成，我还得给你立个贞洁牌坊？”
马朝凤上前又给了青瑶一记耳光，青瑶的脸已经是不能看了，可青瑶也不躲，径直抱住马朝凤的腿，道：“奴婢早已没脸活了，入了长史府，夫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奴婢将来的牌位能入得杨氏。”
“入杨氏？你还想着有名分？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