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相看之局
千秋之宴，景曦这个主角端坐正中，却无人理会，而护卫军统领章延龄倒成了各方争相敬酒的对象。
“章统领，这杯，在下先干了，您随意。”
“章统领海量，正如章统领之前途无量啊。”
“章统领，您还得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人呀。”
多番敬酒之下，章延龄已显醉态，忘情之时，他竟引吭高歌起来。圣上听着厌恶，遂借口不胜酒力，早早离席，而穆云峰见状便跟了出去。
“陛下，请留步。”
“穆守备？”
“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去前头？”
景曦看了一眼在旁的全喜，全喜立马心领神会，跑到后头向侍卫长童尘禀告去了。
“童大人，圣上酒醉，欲往临江阁吹一吹风，散些酒气。”
“临江阁？”
童尘一个挑眉，面露难色，道：“全公公，临江阁守卫不多，怕是护不了圣上周全，且夜里洛河旁风大，若令圣上抱恙，那就不值当了，还是前头的飞凤楼吧，本将调侍卫过来也方便些。”
临江阁景兰太子与马氏女的相看之局，童尘也是知道的，他自然不会让圣上等人去往临江阁，遂将人引去了飞凤楼。
而临江阁那头，上官赋与青瑶已布置妥当，只待太子与马小姐相会了。
“姐姐，那这么说来，章统领方才的意思是搅局？”
“是啊，连马氏天下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不是搅局之意，还能有其他的意思？”
青瑶皱了邹眉，又道：“可姐姐，这局不好搅啊。”
“我自然明白，时间紧，任务急，那就只得出格一些了。”
“出格一些？”
青瑶疑惑地看着上官，上官眼神一转，吐出二字：“生扑！”
“生扑？”
向青瑶一惊，“生扑”的法子可不像是她的上官姐姐会说出来的。
“姐姐，生扑太子，一个不甚，可是要掉脑袋呀。”
“掉脑袋？”
赋儿露出几分不屑，继续道：“景兰太子什么人？卡城清河坊独一份的豪客！青瑶，你应该听过传闻吧，生扑过太子的卡城娘子数都数不清！”
想来，景兰太子花名在外，风流韵事早已传遍西川各州各郡，世人皆以为，对于女人，景兰是来者不拒的，故而，生扑太子，风险不大，但却能吓退马家小姐，令其对太子生厌，不失为一个搅局的良方。
“如此说来，那景兰太子也不是什么良人佳婿啊。”
“良人佳婿？青瑶，他是太子，西川太子！就算是个摆设，可终究也离不了后宫佳丽三千啊！”
景氏帝王，除了景曦这个例外，余下的全是风流主，先帝景商不就是明证嘛，多少卡城妖姬被送进了皇宫，而最出名的便是那承恩妃萧丽华了。
“唉，最是无情帝王家，景兰太子多半与先帝心性相似，所以，女人嘛，他定是来者不拒的。”
上官赋又查看了一遍帷幔，确认好帷幔之中看不真切，便欲退到帷幔后头，可青瑶却又道：“既如此，那姐姐，青瑶来吧。”
“你来？”
“姐姐，生扑太子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于女儿家的名声。。。”
“青瑶，你不必如此。”
“不，姐姐，青瑶知道你心里装着小赵将军，若是将来让小赵将军知道了，恐怕。。。”
向青瑶咬了咬嘴唇，继续道：“青瑶就不一样了，名节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青瑶！”
赋儿看着青瑶那自轻自贱的模样，甚是怜惜，道：“青瑶，那都是杨徐行的错！”
“不，我，”
青瑶本欲解释，可她一想到公孙飘渺的话，又改了口，“我没事的，姐姐，小赵将军是个好归宿，他未有婚约之事，不也都打听清楚了嘛。”
两姐妹纠结之际，楼下传来了声响。
“上官掌事，上官掌事。”
“尹护卫？”
跑上楼的是章延龄安排的尹护卫，此人气喘吁吁地来报，“上官掌事，太子殿下就快要到了。”
“快到了？”
于是乎，上官与青瑶退到了帷幔后头，以待太子登阁。不一会儿，景兰便到了。
帷幔有些厚重，赋儿隐约瞧见一高大身影，只觉熟悉，可太子未宣，她也不敢擅动。
终于，太子发话了，“来人，怎么连茶水都是凉的？”
“这声音？”
赋儿心中一紧，倒是青瑶自以为是个好机会，便出了帷幔。
“殿下，奴婢这就去为您添新茶。”
青瑶未见过太子真容，太子认得她，她却认不得太子。景兰上下打量了青瑶一番，见对方未有异，遂又道：“好，打些泉水给本殿泡茶。”
“打泉水？”
青瑶一愣，这洛宫的泉眼可是在西边啊，而临江阁在东边。
“殿下，若要打泉水的话，这一来一往，恐费时辰啊。”
“费时辰？怎么，是本殿使唤不动你这个奴婢了吗？”
景兰一个抬眼将青瑶给吓住了，青瑶连忙躬身道：“殿下，奴婢这就去为您打泉水。”
“嗯。”
待青瑶退下，赋儿立马出了帷幔。
“你敢假冒太子？”
赋儿上前一把揪住了景兰，景兰被抓得连连叫疼，可赋儿却揪着更紧了。
“我假冒太子？我为何就不能是太子了？”
“你是赵漓，那个易容的赵漓！”
这“易容”二字一出口，赋儿便悟了出来，“你。。。不是赵漓？”
赋儿送了手，她惊恐地看着景兰，往昔之画面从其脑海中闪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都透着诡异嘛，易容面具、玉龙明珠、圣上的召见，以及穆云峰之态度，这一切不都是指向了太子嘛？
“所以，你是太子。。。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一瞬间，赋儿反应了过来，她连忙跪下，拜见太子，而景兰似有不适应，将赋儿给扶了起来。
“赋儿，我没想骗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
“不，殿下如何行事无须向微臣解释，微臣都明白。”
赋儿变得拘谨了起来，令景兰好不自在。
“赋儿，你听我说。”
“不，殿下，您吩咐就行。”
上官赋退到帷幔后头，惊恐地捂住胸口，她回想起之前自己对景兰说过的话，句句可都是直指谋反啊。
“上官掌事，你过来！”
景兰还有要事未办呢，他可不想在此档口，失了赋儿这个援手。
“殿下有何吩咐？”
“坐过来！”
景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坐席，赋儿愈发惊恐了。
“坐过来？”
“对，坐过来！”
“殿下，待会儿，马家小姐就要上来了。”
“本殿知道。”
“您知道还。。。”
凌乱之中的赋儿迈不动步子，景兰上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殿下！”
“赋儿，别动，我们到围栏边去，看看这洛河的风光。”
“不，殿下，马小姐会看到的。”
“就是要让她看到！”
景兰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声响。
“殿下，马。。。”
来通传的尹护卫“小姐”二字还未说出口，就瞧见景兰太子搂着上官赋的情景，尹护卫愣着不敢说话，其身后的马家小姐马姝雅看着围栏边的两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呦，马小姐到啦，正好，两位美人在侧，共赏洛河风光可好？”
景兰摆出清河坊豪客的风流模样，伸手召唤马姝雅，而赋儿呢，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抽搐都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子殿下似乎不知今日相会之意啊。”
马姝雅强压着怒火，以期保持住世家小姐的气度。
“本殿知道，不是就是马小姐想见一见本殿嘛。”
“见一见？难道太子殿下不知此为你我二人的相看之局？”
“是相看之局，本殿见到马小姐了，对马小姐很是满意，这不就结了？”
见景兰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马姝雅身后跟着的马夫人开口了。
“殿下似乎不清楚眼下的局面啊，只有我们马家挑中了殿下，殿下才能重返帝京，而不是殿下是否看中小女！”
马夫人此次陪女儿赴宴，本就介怀于景兰太子在外的花名，如今，见景兰连相看局前都不忘勾三搭四，遂愈发恼火了。
“这位应该是洛宫的女官吧。”
马夫人上下打量了赋儿一番，赋儿趁着这个档口挣脱开了景兰的束缚，她躬身道：“马夫人，一切都是误会，方才，殿下有所不适，我只是去扶了扶殿下。”
“是吗？”
听到这话，马夫人似是找到了台阶，而马姝雅则依旧恼怒。
“母亲，我们走吧，看来，殿下并不在意今日的相看，我马姝雅也不是非殿下不嫁。”
马姝雅过往对于景兰存在的那几丝好感，在此情形下，已是荡然无存，马小姐本就是个倔强的个性，太子长得再勾人，那也只是外表，马小姐要的是志趣相投，如今看来，太子似非良配。
“马小姐何出此言？”
景兰走上前，拦住了马姝雅，道：“马小姐不会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公子佳人，一生一世，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