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旗变幻
城头变幻大王旗，行宫粉黛惊失仪，玉露上恩不常有，烽火连天却已至。
洛州行宫之中，主位承恩太妃正训斥宫人，一名唤作李翠红的管事姑姑性命堪忧，而此时，内侍蔡文兴突然提刀上殿，他看了一眼翠红姑姑，而后又步步逼向太妃，以至太妃连呼宫廷侍卫。
“蔡文兴，你怎敢如此？侍卫何在？来人，来人啊！”
“太妃娘娘，宫门外已无侍卫，您就不必白费力气了。”
蔡文兴拭去脸颊上的血迹，甚是笃定地说道。
“为何？为何无侍卫？他们。。。他们去哪儿了？”
萧丽华站了起来，颤抖着指着殿外，而蔡文兴则貌似谦恭地说道：“启禀太妃娘娘，外宫护卫军统领章延龄已将内廷侍卫长冯呈斩杀，冯呈的部下要么降，要么被杀，怎还会有内廷侍卫驻守于主宫之外呢？”
“什么？章延龄是反了吗？”
太妃极为震惊，不敢相信蔡文兴所言。
“娘娘，看来，您是逍遥日子过惯了，竟连行宫外的局势都不知晓了。您说得对，章延龄确实反了，因为——他已经投了马世冲！”
“马世冲？汝阳节度使马世冲？”
“正是，马大将军乃章统领之同门师兄。在奴才看来，结义之情远胜那些所谓皇家恩宠啊。”
蔡文兴依旧步步紧逼，如今的他，面对承恩太妃，毫无半点唯唯诺诺。
“娘娘，不过往后，马大将军或不再是汝阳节度使，要知道，身处帝京且登临皇极正殿之人，地位将有何种变化，实乃奴才一个小小内侍无法揣测得到的。”
蔡文兴手提长刀，他离太妃如此之近，令太妃连连后缩。
“蔡文兴，你把刀放下！”
“娘娘，奴才当然可以把刀放下，但章统领马上就要进殿了，他会把刀放下吗？”
见蔡文兴如此架势，萧丽华瘫坐在椅凳上，不敢再言语，可蔡文兴怎会轻易饶过她？
“娘娘难道忘了？当初，章统领母亲病危，急需一支千年野山参入药，他探访整个洛州城而不得，听闻行宫药局中有三支，便跪求娘娘赐予一支救命，且附上千金。。。”
蔡文兴边说边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瘆人得很。
“可娘娘是怎么做的呢，一口回绝了雨夜长跪的章统领！如此事母至孝之人，娘娘怎么忍心呢？连我这个仅是将消息告之章统领的旁人，也于心不忍啊！”
“好啊，怪不得章延龄会找上门来，原来是你给他通风报信！他一个小小统领配得上哀家的千年人参吗？那可是先帝赐予哀家的，哀家将来是要用作保命的呀！”
提到这事，承恩太妃气不打一出来，千年人参素来为皇室御用，外臣欲享，得看何品何级，在萧丽华心中，章延龄一个小小的行宫护卫军统领怎配得上此等保命神物。
“保命？娘娘竟还觉得自己能够保命？”
蔡文兴愈发骄狂了，此刻的承恩太妃想到要逃，怎奈蔡文兴已将长刀架于其脖颈之上。
“蔡文兴！”
“娘娘，有郭后在，您不是一直说，自己过的是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嘛。”
蔡文兴用长刀压制住承恩妃，令其威仪全无，而此时，蔡文兴的哥哥蔡文忠冲上前，一把夺下了蔡文兴手中的长刀。
“文兴，不可对娘娘如此，娘娘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啊！”
这个时候，蔡文忠竟知道要护主了，只是，蔡文兴以及他身后的章延龄，哪是蔡文忠这个兄长能够拦得住的。
“大哥，太妃对你有知遇之恩，对我可没有啊！要不是她，我早就返乡了，哪还用待在这腌臜之地！”
蔡文兴对太妃之恨终于显露无余，看来，他是积怨已久。
“文兴，你不会真为了李翠红吧？别犯糊涂啊，谋反可是大罪啊！”
“翠红姑姑怎么了？翠红姑姑把我当成亲弟弟，反倒是你这个亲哥哥，连还乡之愿都不能让我得偿！我七岁就跟你进宫了，你有把我当成是亲弟弟吗？内监下等，你竟狠心拉我一同入宫，是什么样的亲哥哥才会这样对亲弟弟呢？”
蔡文兴怒视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正是这个唯一的亲人将其带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文兴，怎么到了如今，你还在怪大哥呢？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当时，你还那么小，我不忍心同你分离，我们一直是相依为命的呀。”
“相依为命？你分明是为了谋权位而去势入宫，又见不得蔡家还有人能延续香火，所以，索性来一个满门断子绝孙！”
蔡文兴道出陈年过往，他的哥哥蔡文忠确实阴损，当年，蔡文忠因赌博被人追债，无处可逃，便想到赴帝京入宫为监的法子，以为能仿效前朝之九千岁，博一个远大前程。可这位蔡大哥又心有不甘，遂拉上年仅七岁的弟弟一同入宫，给蔡家来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香火绝迹，可谓卑劣至极。
“文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哥都是为了你好啊，老家清苦，哪比得上入宫稳当？你一个幼童，没有我的照顾，还不得饿死？”
“饿死？我五岁就能干活了，帮着村口的辛妈妈看茶摊，要不是你把我掳走，我现在会是何等安生的日子啊！我来洛州，是为了与你诀别，从此两不相欠，不复再见，可你呢？又将我推进另一个屈辱的漩涡！”
说罢，蔡文兴仰头长叹，种种不甘，皆化为满腔愤恨。
趁着太妃殿混乱之际，一青衣宫女潜入了殿中，她拉了拉一粉衣宫女，悄声道：“上官姐姐，没事，太妃风光不了多久了，文兴大人都说了。”
“你方才？”
“我方才正遇上文兴大人，一提翠红姑姑，他便来了。”
青衣宫女长着个胆小的模样，可遇事倒见几分沉稳，她没有听粉衣宫女先前的嘱咐，还是从常兰院里跑了出来。
“青瑶，这里危险啊！”
“姐姐，我不怕，你在这儿，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呀。”
两人说话之际，常兰院管事姑姑李翠红挪了过来，道：“青瑶，你怎么也过来了呢？”
“姑姑，不用担心，文兴大人自有办法救我们。”
“文兴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另一头，蔡家兄弟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了，李翠红愈发疑惑了，而承恩太妃则是摆出一宫主位之态，道：“你们两兄弟的事，与哀家何关？这里是哀家的大殿，洛宫是哀家的行宫！”
太妃欲压制住蔡文兴，可此时，太妃殿外突然出现好几队列兵，随后，一名魁梧主将走入了殿中。
“太妃娘娘，又在训斥奴才？”
“章延龄？”
“正是末将。”
“你。。。你怎可持械上殿？”
“娘娘，方才，文兴没和您说吗？帝京要变天了，您这洛州行宫啊，也得改换王旗啦！”
“章延龄，你是洛宫护卫营的统领，竟敢造反？”
承恩太妃是安生日子过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的那些奴才们竟会造反。章延龄剑指太妃，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