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无情
洛州行宫突遭大变,护卫军统领章延龄率部攻陷了太妃殿,一群宫人正缩在角落处瑟瑟发抖,她们看着即将被斩杀的同伴,无助而又绝望。管事姑姑与一青衣宫女对着章延龄连连叩拜,乞求饶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滚开,再喊连你们一起杀!”
章延龄一脚踢开青衣宫女,挥剑欲斩上官赋,生死存亡之际,上官赋急中生智,突然道:“将军,奴婢有法子说服穆守备。”
“你?”
章延龄疑惑地看着粉衣宫女,手中之剑缓缓地放了下来。
“将军,此时若太妃亲赴青山营,反而会令穆守备恼怒,不如让奴婢扮作太妃侍女,前去探听一番,知己知彼,将军方可谋后计啊!”
章延龄有些诧异,平日里,奉承顺服的宫婢他见多了,而此粉衣宫女则有所不同,似乎颇具主意。但他转念一想,又怀疑是对方的缓兵之计。
“你真的有法子说服穆云峰?”
“将军,说服穆守备,需要的是一道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何来先帝遗诏?”
“将军,有太妃在,不就有先帝遗诏了嘛。”
上官赋说罢,章延龄露出一丝冷笑,道:“说下去!”
“将军,奴婢料想,穆氏最耿耿于怀的应该是被窃取的皇位吧。”
“被窃取的皇位?你是说,明德皇后之嫡子,昭告天下的穆氏太子未能登基之事?”
“正是。众所周知,当年,郭太后用一道先帝遗诏,令皇长子代替太子登基。太子未被废,却不得继位,穆氏一族逼宫,然首辅大人最终倒向了郭氏,致穆氏含恨作罢,退守边关数载。倘若如今出现了一道先帝遗诏,能证明郭后之诏为假,那穆氏必定动心。”
话到此处,章延龄已对粉衣宫女的计划完全了然,他转头看向萧丽华,道:“所以,遗诏恰在娘娘手中,对吗?”
萧丽华一惊,连忙说道:“什么遗诏?哀家哪有那种遗诏?你们难道想伪造圣旨吗?”
章延龄未应承恩太妃之言,只是又问道粉衣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上官赋。”
“上官赋。。。好,跟本将走吧。”
“是。”
临行前,章延龄又狠狠威胁了承恩太妃一番,太妃瘫倒在地,咒骂了几句,显得极为疯癫,毫无半点太妃威仪。
“你们这些反贼。。。不得好死!”
要换做以前,宫人们定会上前相扶太妃,可太妃先前的冷漠令众人都寒了心,连蔡文忠也在冷眼旁观。
而青衣宫女望着粉衣宫女离去的身影,无助地靠在门框上,她一手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指甲似是陷进了肉里,泛起了血光。
另一边的蔡文兴扶起了李翠红,道:“姑姑没事吧,文兴来晚了。”
“文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满身是血,受伤了没有?”
“姑姑,无妨,斩了几个内监,都是别人的血,我自己就是一点小伤而已,咱们去偏殿再详说吧。”
蔡文兴与李翠红正欲出殿,此时,其兄蔡文忠持刀拦住了两人。
“兄长这是要干嘛?”
“文兴,若拿下你这个反贼,当哥哥的恐怕就不止是一个内官了吧。”
“拿下我?兄长何来的自信?”
内府局总管蔡文忠还真是个不识时务的,他紧紧地拉住了欲离开太妃殿的蔡文兴。
这种时候,蔡文忠依然想投机一把,他以为章延龄的大部队撤去,洛宫空虚,只要领着自己手下的宫监便可掌控内廷,但怎奈,他把蔡文兴这个亲弟弟想简单了。
“文兴,谋反可是大罪啊!”
蔡文忠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引得其弟不禁发笑。
“兄长,洛宫内府局早已被章统领控制,你呀,也就只能领领手下这帮乌合之众,还想拿下我?也不瞧瞧宫门外到底有多少章统领的人马。”
蔡文兴根本不理会蔡文忠,面对刀剑威胁,他仍带着翠红姑姑往前走。
“你真以为我下不了手?”
见对方这番架势,蔡文忠不禁退后了一步。
“哥哥当然下得了手,论心狠,谁又比得上我的好大哥呢?不过,杀了我,有用吗?”
蔡文兴反问了一句,令蔡文忠顿时语塞,是啊,杀一个内监就能挡住章延龄所领的反叛大军吗?
“文兴,不管怎么说,谋反终是杀头的大罪。”
“谋反?到底何为谋反?那郭太后传假诏,拥假帝,这难道就不是谋反吗?世人碍于郭氏之权势,知假却不敢言,而章统领与马大将军只是揭开郭氏的假面具,为天下正名,又何谈谋反一说呢?”
“你。。。你们这是歪理!”
“歪理?兄长,你我二人入宫十余载,这还看不明白吗?能端坐皇极正殿之人说旨意为真,那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且无人敢驳,是故,真真假假,各凭本事罢了。”
蔡文兴一把推开其兄,他打了个手势,宫门外的一队军士便冲了过来。
“曹副使,我大哥一时想不明白,请他去内府局的暗监,好好反思反思吧。”
“蔡文兴!”
蔡文忠自以为弟弟不会拿他怎样,但不料,蔡文兴竟毫不顾忌情面,将他的“好大哥”第一个推入了暗监。
“兄长,入宫那年,你就告诉我,良禽择木而栖,我这不是谋反,只是换个主子而已。”
说罢,蔡文兴露出邪魅一笑。蔡文忠哪会甘心,遂不管不顾地开始叫嚣起来。
“马世冲一个小小节度使,真能坐稳帝京吗?”
“穆氏乃皇族嫡系,又怎会与反贼为伍?”
“你们说不动穆氏!你们只会被穆氏诛杀!”
蔡文兴毫不理会蔡文忠在其身后大喊大叫,领着翠红姑姑,拂袖而去,倒是李翠红回头看了好几眼,似有话要对蔡文兴说,可蔡文兴目光冰冷,叫李翠红开不了口。
而蔡文忠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想来,那个与世无争的弟弟终是超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