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归
老蛮人死后，尸体被蛮人们搬运着葬在了一处雪山下。
接替老蛮人为其他蛮人刺青的，是众多蛮人中生的最为高大的一个。
这个蛮人不会红尘中的语言，蛮人语言又太过简陋，根本无法进行复杂的交流。
公冶离虽然与山谷中的蛮人交好，但不知是因为没了说话的伴儿，还是老蛮人的逝世让他有些感触，终究还是觉得寂寥了。
在蛮人山谷内又停留了些时日，公冶离便离开了。他没有再北上，而是南下。
他此前是误打误撞到了此处山谷，此番南下，他特意记了线路。
蛮人山谷所在的松林颇为广袤，将来再度北上，只要寻得那片松林，公冶离便能找到山谷了。
在雪原中穿行，公冶离又发现了不少蛮人部落。
但这些蛮人与他此前遇到的山谷中的蛮人不同。
非但没有刺青，而且性情也暴躁许多，哪怕公冶离学了蛮人语言，也根本无法与他们沟通。
公冶离早先还奇怪，那山谷距离北岭少说有千里之遥，蛮人是怎么入侵南方的。
如今看来，蛮人之间，亦有差别。
似这偏南的蛮人族群，沦落得跟野兽也没多大差别了。
不知穿行了多少时日，千篇一律的雪原忽然浮现了一点青翠。
公冶离迟滞的心灵因着这一点青翠再度活泛开来。
他登上了山巅，向着远处眺望。
就看到群山连绵，绿意盎然，隐约间有大大小小的房屋瓦舍修筑着。
两日后，公冶离下了雪山，用貂皮在最近的镇上换了银两，将自己捯饬回了人样。
向镇上的老百姓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距离自个儿离开定尘宗已过去十三年了。
剔除他当初在青、越两国游历的时间，单是在北岭雪原中，他便度过了近十年光景。
公冶离有些感慨光阴飞逝，更迫不及待地南下，回了定尘宗念苍山。
暌违多年，公冶离回到念苍山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新药馆如火如荼，日进斗金都不足形容其利润。
公冶离暂时无意争抢这些资源，也就只与少数几个好友见了面，叙叙旧。
姚淑云的年纪比公冶离还大些，到了定尘宗后，她虽然也练了些武功，但终究太晚，如今已是渐渐显出了老态。
反倒是公冶离，如今外表看起来同二十岁出头时没什么两样。
姚淑云感叹道：“韶华易逝，还是羡慕你们这些武道高手。”
公冶离喝了杯茶，道：“李兄弟也不知何时回来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他若有出息了，想来让姚姐姐你变得年轻些也不难。”
姚淑云瞧着公冶离。
直觉告诉她，十多年不见，这位认识了超过三十年的老友已是获悉了某些真正的隐秘。
姚淑云失笑摇头：“我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心终究老了，要真变成青春的模样，反倒不伦不类的。”
公冶离道：“李兄弟为何可以离去？”
姚淑云叹道：“你既已知晓天高地阔，何必再问呢？”
公冶离笑道：“姚姐姐，你就放心罢，我是想得开的。只是好奇，李兄弟到底为何可以离开此间这井口似的天地？”
“定尘宗同外面有联系，二十岁以下练成养元，外面会有人来接引。”
公冶离一愣，旋即感慨道：“二十岁以下练成养元，这要求，未免太过苛刻了。李兄弟真称得上绝代天骄了。”
而且，他现实中也没办法拜入定尘宗了。
这条路子，恐怕走不通。
姚淑云笑道：“新秀他若真能闯出点名堂来，倒也不错。”
公冶离同这位老友闲聊一阵，便动身去了观尘洞。
眼下距离“现实”已经过去了超过三十年。
这个时间，太过漫长了。
如今所见的种种人、事，对公冶离而言，都不过是幻影，等他回到现实，伴随着他在一些事情上的选择变化，未来的种种势必都要改变的，意义十分有限。
真正不会改变、且意义重大的，是那些依托于“现实”而存在的东西。
例如，武药炼制方法、武功修行方法。
公冶离远去十余年，如今就要看看，当年临行前种下的因，今日是否结出了果。
到了观尘洞，却见一个熟悉的青年立着，接受着诸多太上长老的审视。
十余年过去，定尘宗的太上长老更多了，超过三十位。
随着当年修行气血武道的一代成长起来，定尘宗的脱胎宗师势必会越来越多。
也不知到时会是何等光景了。
公冶离才到洞口，就听到执剑长老赵阳溪道：“东临，诸位长老已经研究决定了，下一任宗主之位，由你来担。”
卓东临惊讶道：“这……弟子何德何能……”
赵阳溪摆了摆手：“不必多说，如今各脉都有着十足强盛的底蕴根基，但利益动人心，你素来审慎，过两年交接之时……哦，公冶小友来了？”
公冶离行了一礼：“见过诸位长老。”
卓东临识趣行礼：“弟子不多叨扰诸位长老商谈要事了，告辞。”
待到卓东临离去，公冶离有些惊讶道：“下任宗主，交由卓东临？他也才三十岁出头罢？”
赵阳溪摇了摇头：“你近些年不在山上，不知各脉之间利益关系。卓东临当宗主，各脉都放心。”
下任宗主之事，赵阳溪就这么一笔带过，转而道：“小友时隔多年回来，是想看看当年那淬炼五脏的法门进展如何了？”
公冶离讪讪一笑：“诸位长老慧眼。”
赵阳溪有些感慨道：“我等合力推演至今，的确是感到这劲力淬炼之法广博无涯。五脏淬炼，极为深奥，非人力可及，唯有逐个突破，方才有一线堪破之机。”
“还请长老指教。”
赵阳溪自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了五本秘籍。
“五门凝劲武学，对应五脏。将这五门凝劲武学尽数大成，最终再以《内劲罡功》运转五种劲力、淬炼五脏，兴许能有一线机缘。”
赵阳溪长叹摇头：“不过，也就只有一线机缘，真要练成，恐怕得上百年苦功。实在非人力可及了。”
“这兴许便是内气武道的终极了……”
公冶离瞧着五本秘籍。
五门凝劲武学，代表了五种劲力。
公冶离如今神识虽然了得，但至多也就将两种劲力收发随心。
掌握五种劲力，并且运使五种劲力修行《内劲罡功》这等极为精细的横练武功。
这其中的难度，哪怕是公冶离也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