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丈夫，当如是！
他心中暗自警惕。
突然，一道声音呼唤自己名字，寻声看去，姜邦保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在他身后跟着大娘顾雪仪。
原来是他两人……
自上次宴席，替姜邦保出头后，顾雪仪对姜伤官母子的态度好上不少，以前若有若无的敌意消失。
“弟弟，好弟弟！抱抱！”姜邦保流着鼻涕，双臂张开。
姜伤官熟练躲开。
你每次见到我，就只会说这些嘛……
“妹妹怎么才来？我知你不到，肯定就会堵在后面，所以特意来接你们。”
顾雪仪与沈芊雨笑谈着，在卫兵的开路带路下，很快分开人流，在众目睽睽下，他四人一同上城楼的石阶，下人们留在下面。
姜伤官回头看。
皱眉。
原以为是姜邦保，但直到现在，暗处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可惜此时看过来的人太多，难以分辨。
望见姜伤官一行人的身形逐渐消失在高耸城墙。
在底下的江湖势力里。
三危坞，面容英俊冷峻的中年男子负手站立，在其身后，蒙面人低头，一言不发。
“你以前从没有这么大的失误……”
蒙面之人立即解释道：“坞主，雇主交代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的毫无痕迹！我才买通那两个侍女，但没想到姜家如此警惕……”
“现在再想对那个叫姜伤官的孩子下手，恐怕会很难，姜家有了防备。”
坞主黎泽回头看他，眯眼道：“只会比你想的还要困难！那个孩子，察觉到我们在监视了……”
“……姜家，好一个姜家！怪不得他如此忌惮。”
“算了，雇主也让我们先停手……最近八脉山庄那边盯我们正盯得紧，还是不易打草惊蛇。”
“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
这城门的石阶太多太高。
沈芊雨她们没有专门修炼过，途中甚至休息过一次，直到十多分钟后终于登上城楼。
姜伤官走到前，扶栏望去。
这城楼不说有两百米，但也绝对差不了多少，从这里看下去，下面的百姓，真就当如蝼蚁般。
突然，一股力气将他身躯拉过。
顾雪仪担忧着神情，出声责怪姜伤官刚才靠前面太近，太危险，伸手轻拍他身上灰尘。
“毛手毛脚的……你父亲要是看到了，他可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今天可不能像往常那般随意了，有不少朝堂上大人物到场呢。”
姜伤官看见大娘朝自己眨眼睛。
这样调皮表情对她这般温婉性子的女子来说，难得一见。
对于她的突兀转变。
姜伤官多少还是有不适应。
目光所及，果然见一众官员确实在聚首言谈，其间有自家祖父姜应疆，与几人相谈。
他走上前。
这些官员担忧神情地看着姜应疆：“姜老侯爷，为今倘若罗国真要与我景国结盟不成，那边境随时有可能来犯，此乃大势所趋……”
姜应疆冷哼一声，道：“罗国现如今又有多少名将？派谁？”
“崔颇?可惜老矣！走动尚需人搀扶，吃饭竟还需人喂养，不足惧怕！”
“难道滕凯？虽是年少成名，自诩熟读世间各类兵书，但也不过是囫囵吞枣，徒具皮囊罢了，不堪用也。”
他的大手按在城墙，望去下面身影。
眼中有自豪之色：“我儿显之，若遇两人其一为帅，那就杀他两人祭旗！然后就可借这名义，驱军破关。直捣罗国京都宿川擒那天子！”
姜应疆一番豪言壮志言语，说得那几人脸色青红交加，但又没法反驳。
爷爷还是如此霸气！
姜伤官听之，忍不住暗中竖起大拇指！
可这时，倒有一尖须文官，不屑一顾地开口：“姜老侯爷，豪气确实不减当年……”
“但据我所知，这次在北境万象关，虽是以崔颇为主帅，但却以申屠轩为先锋，申屠轩虽也年少，但与滕凯这虚名之辈截然不同……”
“姜老侯爷，您可还记得当初您带领大军连续击败十数支罗国的先锋部队，一路南下攻克罗国边防，直至宿川城下！”
“申屠轩临危受命，拒守宿川，直至天季已变，又结盟他国援军，斩你军首八千余！让您最终不得不退军。”
“申屠轩一战成名，可敌你儿子显之否？”
姜应疆眼底闪过怒意，但也沉默片刻：“若是他，确实不简单，但只要守住万象关，待敌军粮草耗尽……”
文官冷笑，难得见老侯爷吃瘪神情，继而冷嘲热讽，句句都藏着刀子！
突然。
“奇怪了！”一道声音响起。
“他国之人，无论优劣与否，倒让你等如此吹嘘自豪，到底你们是景国的臣子，还是他罗国的宠犬？”
姜伤官走来。
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看他们。
这些文官闻言脸色一僵，有人不免羞愧，亦有人嗤笑，骂姜伤官黄口小儿没了见识。
但见姜应疆冰寒眼神，他们垂首不敢再言，最后直接拂袖离去。
“说的好，姜家的荣耀，岂是这种小人所能揣摩？”姜应疆对他点头，突然身形出现细微的晃动。
在姜伤官察觉前，姜应疆身边的周管家隐晦上前，搀扶住他。
“家主……”
这时。
咚！
咚，咚！咚咚咚！
一声停缓，紧接鼓声点点，急促起来，声音震天，激荡人心。
姜邦保听到声音，立即跑来，身后跟上沈芊雨，和顾雪仪两人，她们看向城外，知晓已到行军时间。
城门的空地。
姜显之身披鳞甲，巍然屹立。
作为统帅，他站在高处，挥手示意，全军肃静，进行誓师仪式。
将士们的声音如同山河共鸣。
仪式鼓声和前列军旗的指挥下，大军步伐稳健坚定，黑压压一片朝前路涌去。
姜显之坐在马背上，只是看了一眼城楼，便再无回头：“父亲，安重……”
百姓跪在地上。
城楼上，送行的文官，不管之前意见如何，此时皆弯身行礼，军队远去，鼓声方止。
“大丈夫，当如是！”
姜伤官站在城楼上，目视军队远去，感叹道。
而身边，姜应疆心中无限惆怅，忽觉胸中一阵剧痛，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不由控制地身退一步。
周管家连忙上前，隐晦至极将他的身形遮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