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道法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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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夜话

酒过三巡,厅内的烛火渐渐暗了下来。周家主见二人面露疲色,连忙起身拱手:“两位仙师舟车劳顿,老朽已命人收拾好了厢房。”

周家主亲自提着灯笼引路:“两位仙师赶路辛苦,厢房已备好热水。”

穿过两道回廊,檐角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西厢房窗纸上透出橘黄暖光,门口摆着两双崭新的藤编木屐。

“被褥都是新弹的棉花。”周家主推开雕花木门,热气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这铜壶里装的是刚烧好的热水。”

赵大川跺掉靴上雪渣:“周老爷费心了。”

周老爷拱手道:“哪里,哪里,应该的,二位仙师有什么尽管吩咐。”说罢便自行退下。

等周家主走远,余怀安才长舒一口气,把乌木长矛靠在门后。屋内炭盆烧得正旺,两个大木桶冒着热气,屏风上搭着干净布巾。

“师兄,这周家倒是周到。”余怀安试了试水温,烫得指尖发红。

赵大川正脱棉袍,闻言笑道:“我北玄宗的名号有那么不堪吗?”

余怀安从行囊取出换洗衣物:“那雪甲虫...”

“急什么?”赵大川已经泡进木桶,舒服得直哼哼,“先说说,刚才席间看出什么了?”

余怀安一愣:“师兄是指?”

“那盘酱瓜端上来前,”赵大川撩水搓着胳膊,“周小子突然打断他爹的话头。”

热水漫过肩膀,余怀安这才想起:“是说西边坡地那块田?”

“哗啦”一声,赵大川掬水洗脸:“明日见着虫就明白了。”他突然转身,水花溅到地砖上,“你《锋芒诀》现在能维持多久?”

“全力施展的话,约莫半刻钟。”余怀安盯着自己掌心,“但要像师兄说的凝线成刃,最多三百息。”

赵大川拧干布巾擦背:“够用了,又不是没时间恢复。雪甲虫背壳虽硬,腹部却跟嫩豆腐似的。”他忽然压低声音,“明日看我眼色,那周家小子若跟来...”

“会跟来?”余怀安诧异道。

“这种刚入练气的小家族子弟,对这些都很好奇。”赵大川嗤笑,“主要是我们大宗门来的,他没见过嘛,虽然咱那功法根本不是啥稀奇货。”

窗外传来“咔嚓”一声,似是树枝被积雪压断。余怀安警觉地望向窗棂,却见赵大川摆摆手:“野猫罢咧。”

果然有细碎的“喵呜”声渐远。余怀安放松下来,发现木桶边缘结了一层薄霜——这青岚县的冬夜,竟冷得连装满热水的木桶都凝冰。

“加把炭。”赵大川扔来火钳,“怪了,今年这冬天怎地比往年更冷。”

随即问道:“你猜周家为何专挑寒冬除虫?”

余怀安夹起块银骨炭添进盆里:“不是因雪甲虫冬日活跃么?”

“只对一半。”赵大川突然压低嗓音,“那虫尸你也见了,腹中灰斑实则是...”

“咚咚”敲门声打断话头,周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仙师可要添热水?”

赵大川立刻提高声调:“不必了!”等脚步声远去才继续,“那是灵植腐液,这虫专挑灵株根啃噬,要是这灵株坏了,那可麻烦了!”

余怀安若有所思:“所以周家急着除虫...”

“怕开春发现灵株死绝呗。”赵大川哗啦提脚,水珠顺着健硕的小腿滚落,“休息吧,明日有的忙。”

吹熄蜡烛后,月光透过窗纸上的冰花纹,在青砖地上铺开蛛网似的影。余怀安听着窗外北风呼啸,忽然问道:“师兄以前除虫...”

回应他的是震天响的鼾声。

余怀安失笑,裹紧被子翻身。远处传来打更声,铜锣在寒夜里格外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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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周府的仆人们早已忙碌起来。余怀安推开房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院中青石板上结着一层薄霜,几个丫鬟正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菜往正厅走。

赵大川伸了个懒腰,嘴里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散开:“这天气...怎么比北玄宗还冷得多?”

余怀安搓了搓手,问道:“师兄,昨晚你说雪甲虫腹部的灰斑是灵植腐液?”

赵大川打了个哈欠:“是啊,那玩意儿啃噬灵根时,会分泌一种腐蚀性的黏液,灵株沾上过多的话,不出半月就得枯死。”

正说着,周福已快步走来,躬身道:“两位仙师,早膳已备好,家主吩咐,待会儿便带二位去灵田。”

赵大川点点头:“有劳了。”

饭桌上,周家主热情地招呼着,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灵米粥、腌菜和几碟酱肉。周明坐在一旁,时不时偷瞄二人,欲言又止。

赵大川喝了一大口粥,抬眼瞥见周明的神色,咧嘴一笑:“周公子,有话直说。”

周明一愣,随即有些局促地放下筷子:“赵仙师,我……我想跟着去灵田看看。”

周家主皱眉:“胡闹!雪甲虫凶得很,你才刚摸到练气门槛,去添什么乱?”

周明不服气:“爹,我总得学点本事,总不能一辈子靠请外援吧?”

赵大川哈哈一笑:“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他转头看向周家主,“让他跟着吧,远远看着就行,不碍事。”

周家主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那……仙师麻烦多照看着点。”

饭后,周福领着三人往灵田方向走去。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远处的灵田被薄雪覆盖,隐约可见几株灵稻歪斜地倒在田垄间,根部发黑。

“就是这儿了。”周福指着前方一片田地说道,“这几日不知怎地,这虫害愈发严重,往年从来没有过,再拖下去,怕是整片灵田都要遭殃。”

赵大川蹲下身,扒开积雪,露出土壤表面密密麻麻的小孔。他指尖凝聚一缕灵气,轻轻一挑,翻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甲虫,通体雪白,背壳坚硬如冰晶,腹部却泛着灰黑色的斑纹。

“果然是雪甲虫。”赵大川捏着虫尸晃了晃,另一只手从腰间皮囊里抓出一把淡紫色的粉末,“这玩意儿钻得深,得用'引虫散'把它们熏出来。”

他搓了搓指尖的粉末,顿时飘起一股甜腻中带着辛辣的异香:“紫罗灵株节的花籽磨的,这味道雪甲虫最受不了。”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我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