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西坡异象
清晨，天刚蒙蒙亮，周府的下人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早膳。
余怀安推开房门，冷冽的空气里混着米粥的香气。赵大川正蹲在廊下漱口，吐出一口白沫：“这鬼天气，漱口水都能结冰。”
周明提着食盒从回廊转出，眼下挂着两团青黑：“两位仙师，早膳备好了。”
“哟，小子起得挺早啊！”赵大川打着哈欠走出来，一巴掌拍在周明肩上，“怎么，迫不及待想去看虫窝了？”
周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仙、仙师说笑了...”
赵大川掀开食盒盖子：“哟，肉包子！”他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含糊道，“小子，昨晚没睡好？”
余怀安随后而至，目光也在周明青白的脸色上停留片刻。
“没、没有...”周明慌忙摇头，“就是...就是想着今日要去西边坡地，有些...”
“害怕？”赵大川咧嘴一笑，从桌上抓了个馒头塞进嘴里，“放心，有老子在，虫子再多也伤不着你！”
余怀安看了他一眼：“西边坡地危险，你确定要去？”
“我......”周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周家主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周家主从内室踱步而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犬子虽不成器，但跟着仙师见见世面也好。”周家主笑着给赵大川添茶，“不过今日庄上有些杂务，老朽就不陪同了。”
周家主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下人备马，“只是今日约了李家商议春耕之事。”他拍了拍周明的肩膀，“犬子就拜托二位仙师照看了。”
赵大川拍拍胸口：“周老爷放心，保管把令郎全须全尾带回来！”
周明手指捏紧了包子：“爹，您不是说今日要......”
“改日再去。”周家主打断他，眼神意味深长，“你跟着仙师，多看，多学，少说话。”
赵大川吃完最后一口，“走吧！”抹了抹嘴，扛起长矛就往外走，“早去早回！”
周明低着头跟在后面，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父亲。周家主站在廊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待三人走远，周家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快步回到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并指掐诀，符纸无风自燃。
灰烬中，一道几乎透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出窗外，朝着西边坡地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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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踩着厚厚的积雪，终于来到西边坡地。
放眼望去，整片灵田早已面目全非——本该青翠的灵稻倒伏在地，稻秆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雪甲虫。虫群振翅的“嗡嗡”声连成一片，在清晨的冷风中格外刺耳。田垄间的积雪被翻得乱七八糟，露出下面黑褐色的冻土，密密麻麻的虫洞遍布其中，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犁过。更可怕的是，冻土表面不断有新的虫群破土而出，像是一股股喷涌的灰白色浊流。
诡异的是，那些本该蛰伏在土里的雪甲虫，此刻竟成群结队地在半空中飞舞，背甲上的冰晶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红光，远远望去，整片坡地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血色薄雾。
“这......”周明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两步，“怎么比前几日还多出数倍？”
赵大川将长矛重重插入冻土，矛杆嗡嗡震颤：“好家伙，这是要把地皮都啃穿啊！”
余怀安蹲身挑矛，一只拳头大的雪甲虫被钉在矛尖。晨光下，虫甲泛着血痂般的暗红，口器“咔嚓咔嚓”空咬着。
“师兄，你看。”余怀安沉声道，“这些虫比昨日的更红了。”
“见鬼！”赵大川一把捏碎虫尸，黏液从指缝渗出，“背甲泛红还会飞？老子砍了几年年雪甲虫，头回见能飞过树梢的！”
周明颤抖着指向田中央：“仙师快看那边！”
只见田垄深处，一团团虫群如同小型旋风般盘旋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灰红色的雾霭。不时有虫子从雾中坠落，但立刻就有新的补充上去，仿佛永远杀不尽。
余怀安仔细观察着虫群：“它们好像在护卫什么。”
赵大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发现虫群并非胡乱飞舞，而是以某种规律盘旋着，中心处隐约可见一个隆起的小土包。
“有意思！”赵大川摸出三颗火灵砂，“小子，看爷给你放个烟花！”
他猛地将火灵砂掷向虫群，赤丸破空，“轰隆”巨响中炸开三丈火幕。虫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甲壳红光暴涨如血。
“吱——”
整片血雾突然调转方向，遮天蔽日朝三人压来。周明瘫坐在地，裤管瞬间浸湿：“它它们要......”
余怀安长矛一横，金光暴涨：“师兄，太多了！”
“他娘的！”赵大川瞳孔骤缩，反手将腰间皮囊里剩余的火灵砂尽数甩出。赤红的丸子如流星般划过半空，在虫群中炸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
“师弟！”他暴喝一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箓，“护着点那小子！”
符箓脱手的瞬间，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如倒扣的碗般将三人笼罩其中。余怀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瘫软的周明，将他拖到光幕正中央。
“吱——”
虫群如潮水般撞上光网，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最先接触光幕的雪甲虫瞬间爆裂，墨绿色的体液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滋滋滋——”
毒血落在雪地上，瞬间腐蚀出无数蜂窝状的小坑。周明蜷缩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滴绿色液体穿透光幕边缘，落在自己脚边不到三寸的地方，雪地立刻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仙、仙师...”他牙齿打颤，“这光罩撑得住吗？”
赵大川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掐诀维持着符箓：“废话！老子这张'钟罩'符花了我一块灵石！”
余怀安突然指向光幕外：“师兄，它们在改变策略！”
只见虫群不再盲目冲撞，而是开始绕着光幕盘旋。越来越多的雪甲虫从土中钻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血色的龙卷风。
“见鬼...”赵大川抹了把额头的汗，“这些畜生成精了不成？”
“师兄，”余怀安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赵大川咬破指尖，在符箓上又添一道血纹：“再撑半刻钟！老子倒要看看，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