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青岚坊市
第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青岚县的街道。赵大川和余怀安收拾好行囊，站在周府大门前与众人告别。
周府的老弱妇孺排成一列，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两位仙师。
“诸位保重。”赵大川难得正经地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周福，“若是日后遇到难处，可往这个地址送信。”
余怀安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个曾经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男孩，如今正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既有畏惧，又藏着一丝好奇。
周福颤抖着接过纸条，老泪纵横：“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赵大川摆摆手，转身踏上离城的官道。余怀安紧随其后，乌木长矛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雾气渐渐散去，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周府众人久久站在原地，直到那两道身影完全消失在官道尽头。
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在周福手中微微颤动，墨迹未干处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气。
“师兄，我们接下来——”
“坊市！”赵大川没等余怀安说完，用力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灵石在袋中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你小子别急，今儿师兄一定带你淘把心仪的铁剑。”
他手指向东北方向，眉飞色舞地说道：“这秦岚坊市可不简单，正好卡在青岚、白水、临川三县交界处。当年最早是青岚县出钱修筑的，所以虽然现在三家共管，还是习惯叫青岚坊市。”
两人一路疾行，赵大川边走边介绍：“这地方鱼龙混杂，但好东西不少。记得三年前我在这儿淘到过一柄...”
正午的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当两人转过最后一个山坳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正午的日头正烈，两人转过最后一个山坳，眼前豁然洞开——
一座硕大的青石牌坊矗立在官道尽头，“青岚坊市”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四名身着玄铁鳞甲的守卫持戟而立，每人腰间都悬着一块“验灵镜”，正逐一查验入市者的腰牌。
“瞧好了。”赵大川从怀中摸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北玄”二字十分显眼。守卫见状立即躬身退开，连查验都省了。
穿过牌坊的刹那，喧嚣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
主街右侧，一座黑瓦红墙的铺子格外醒目。门楣上悬着“千锤坊”的铁匾，铁画银钩的字迹透着一股锋锐之气。铺子门口立着个半人高的青铜火炉，炉中地火常年不熄，映得门前一片赤红。
几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正在捶打铁胚，每一下锤击都迸溅出耀眼的火星。铺内墙上挂满各式兵器，从三尺青锋到九环大刀，寒光凛冽。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正中那柄玄铁重剑，通体乌黑，剑身隐约有血色纹路流转，仿佛活物。
“铛——”
一记沉重的锤响震得地面微颤，须发皆白的老铁匠抬头瞥了眼门外，手中铁钳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剑胚，随手扔进旁边的灵泉中。“嗤”的一声，白雾蒸腾而起。
街对面则是一座古朴的药铺，黑底金字的“仁心堂”匾额下，两扇雕花木门大敞。门边立着个紫铜药碾，碾槽里还有未收净的药渣。堂内三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名称。
“当归三枚百元果，茯苓五枚...”
柜台后，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老者正低头称药。他手指枯瘦却极稳，戥子上的铜星分毫不差。旁边的小童踩着凳子，正踮脚从最高层的抽屉里取出一包晒干的灵芝。浓郁的药香从店内溢出，与街上的烟火气混在一处。
三个衣衫破旧的散修正在柜台前排队，每人背上都背着个竹编药篓。最前头的疤脸汉子小心翼翼地从篓子里捧出一株通体赤红的灵芝，灵芝伞盖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道兄，这是今早在落霞峰采到的火云芝，少说也有两百年份...”
柜台后，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修士接过灵芝，指尖泛起一丝灵光在芝身上游走。他眉头突然一皱：“火气散了三分，采摘时伤到根须了。”说着将灵芝放在一方白玉盘上，盘中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药性保存尚可，作价二十灵石。”
“二十？”疤脸汉子急了，“上月同样品相的都卖了二十五！”
中年修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玉盘：“金纹过脉，火毒未净。二十灵石，不二价。”
排在后面的瘦高个连忙凑上前，从药篓底层掏出一个油纸包：“道兄看看这个！三株完整的寒髓草，根须一点没伤着！”
赵大川深深吸气，满脸陶醉：“听听这灵石碰撞的声响，闻闻这铜臭...啊不是，是财气！”
余怀安的目光却被千锤坊里那柄玄铁重剑牢牢吸引。
“走！”赵大川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先带你去尝尝醉仙楼的灵酒，待会儿再来挑兵器！”
赵大川拽着余怀安拐进一条垂柳掩映的小巷，尽头是座五层朱漆楼阁。檐角挂着鎏金铃铛，随风叮当作响。门楣上“醉仙阁”三个描金大字龙飞凤舞，隐约透着几分旖旎。
“哟，这不是赵爷吗？”
一个穿着绛紫纱裙的美妇掀开珠帘，丹凤眼在余怀安身上打了个转：“稀客啊，这位俊俏的小道长是......”
“我师弟！”赵大川熟门熟路地揽住美妇的腰，“兰娘，给安排个雅间，要能看到街景的！”
兰娘掩嘴轻笑，腰间玉佩叮咚：“赵爷还是老样子呢。红袖，带两位仙师去天字三号房——”
三楼雅间，雕花窗棂半开，正对着坊市最繁华的街景。余怀安僵硬地坐在绣墩上，看着赵大川熟练地点菜：“两坛醉仙酿，一碟灵果蜜饯，再叫......”他冲兰娘挤挤眼，“让青鸾姑娘过来弹曲儿。”
“青鸾上月就赎身啦。”兰娘指尖绕着发梢，“新来的白露姑娘琴艺也不错，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