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人
“师叔祖他们清早已经得了消息,正在连夜赶回来,我们也得尽快才行。”
“目前急用的器具都列好了么?”
“炊具、农具、木材....”
只见山坡拐角处,走出三个道人,身上衣服还算干净,可脸庞却是一脸的疲色,显然是经过了一夜的劳作,一直都没有睡。
“看来,火势已经灭了。”萧峰见到三人,抬头看向山顶,鼻尖依然能嗅到一些淡淡的余烬气味,但已然没有昨夜那么强烈。
“卓师兄,伤亡人数.....师傅和你说了么?”其中一名道士问向中间的一名道士。
“没有。”那名姓卓的道士摇了摇头,但脸色明显低沉,道:“左厢和中厢的大部分房屋已经全被烧毁,而左厢又全都是四代弟子的住屋,死伤....恐怕难以计数。”
“再加上当时正值半夜,除轮班弟子以外,其余人大多都在熟睡,而左厢环境复杂,后面就是落崖,火势随风迅速壮大,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哎,单是选择跳崖的弟子,恐怕就有三四十人。”
其余两名道士闻言,脸色都更是难看。
“再加上失踪的弟子.....”姓卓的道士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这次是我全真派创派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大难了。”
“可恶!”
右边的道士忍不住握拳喝骂:“到底是什么原因,怎么会好端端的突起火难?!”
“我听闻,似乎....是有个外来贼人进宫纵的火。”
“贼人?你哪儿听的?”
“我也是听说。”左边的道士道:“有其他的师兄说,郝师祖派了门下弟子追拿贼人,似乎是赵志敬赵师叔发现的。”
“赵师叔?说起来....似乎昨晚都没见他的身影。”
“等赵师叔他们回来就有结果了,这倒不急。”姓卓的道士下了结论,肃然道:“我们还是先安排好灾后处建,不管是谁纵的火,我们全真教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
.............
三名道士很快走远,消失在山路中,隐藏在树背后的萧峰也缓缓走出,看着远去三人的方向,目光闪烁,似乎在沉吟什么。
“看来....昨夜我昏迷过去后,夜风忽起,导致宫上的火势扩大,竟最后造成如此可怖伤亡。”
萧峰心中暗思。
他也在山上住了近半年,自然清楚,风高夜寡,重阳宫周围没有树林以挡御狂风,最后以致烧掉了小半个宫殿,真可谓是场大难。
他心中自然也清楚,所谓的‘贼人’,恐怕只是赵志敬编造出来,用于搪塞的瞎话罢了。
如今赵志敬已经身死,全真教众人自然难以追踪真相。
可换而言之,这反而给予了自己另一个思路。
若那三名道士所言不错,宫上左厢后面全都是百丈悬崖,若直掉下去,断无生还之理,而且地势复杂,即便往山野林间逃亡的人,恐怕能找回的也不多,这终南山上野兽繁多,活人其实不怕,但死去的全真弟子,自不免成了林间野兽的腹中餐。
而自己虽因赵志敬才落到如今经历,可若转念一想,亦可借此事故,彻底消失在全真教的视野之中。
毕竟,以他的经历身份,实难真正融于全真派中。
若是此时上山,把事情真相向全真七子全盘托出,于教于理,其实都是全真派的莫大耻辱,玄教看中名声,江湖人听了,对教派的声望实则大大不利。
萧峰心中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向山顶,身体一跃,向着山顶穿梭而去。
半刻钟后,他才赶到山顶,终于亲眼见到宫殿的残垣情景。
只见数十道白棺尸体列在宫前,其余所有弟子垂首默哀,前方站着三名老道,正是当今的全镇掌教马钰,郝大通以及谭处端。
萧峰隐在林中,将这惨状看的真切,目光也悲戚下来,心道:“你们虽不是萧峰亲手所杀,但却因萧峰而死,于情于理,该给你们磕几个响头对是,嗯,理应如此。”
他当下一甩臂袍,跪下来,端正对着重阳宫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嘴唇微缓开口道:“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全真教弟子杨过。”
“有的,只是旧人萧峰。”
他眼神再次坚定,再看了一眼重阳宫后,便头也不回的朝山下疾驰而去,不过半个钟,便又再次回到了古墓。
此刻墓中依然冷清昏暗,四四方方的石室砌对成排,只少数几个石室中有四盏昏暗烛光,走在墓中,除了脚步和淡淡回声外,再无其他声响,和外界仿若两个世界。
萧峰寻着记忆,刚入石室,便看到绳上一道倩影,轻道:“回来了。”
萧峰点头,答道:“嗯。”他出墓时和小龙女打过招呼,对方似也并不在意其出墓原因,只说道:“你既为我派供奉,便需记住一点,凡若遇到.....”小龙女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似乎有什么担忧一般,只是语气里依然平淡无波:“休息吧。”
萧峰眼中凛然,暗道:“听这龙姑娘意思,难道她曾与何人结仇?”
但见眼下并非问询良机,他从昨夜到如今,也还未真正松神过,心中不免有些倦累,也不再多言,便躺在了寒玉冰床上,一边间续运功,一边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自然睁眼,心神已经是无比清明。
萧峰翻身而起,只见绳索上空无一人,墓中昏暗也不知时辰,他便循着走廊向外走去。直到出墓,才发现外面芬香紊人,日出青色。
自己这一觉,竟睡了整整十几个时辰,到了第二天的清早。
“好久没睡过此等长觉了。”
上一次约莫还是在大辽军中,被囚在南院时的日子。只是心中再无当初‘髀里肉生’之感,萧峰晒然一笑,便朝着前方走去。
刚没走两步,便发现前方传来击树打林的声音。
他掀起垂柳,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过隙一般,在林间翩翩起舞,而她掠过之处,白袖也接而跟上,柳树上的叶子皆如被扫落一般,纷纷撒下,只剩光杆折木,但即便再细嫩的枝木,也只落叶而不损皮,毫无半点损伤痕迹。
“好身法。”
萧峰眼神一亮,不禁出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