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次约会（2）
为了这次约会，林晓波做了不少准备。想到那些即将发生的美好，他忍不住呵呵地傻笑起来。琅嬛书屋的生意不错，客人进进出出，引得他不时抬头去看，却一次次落空。
他安慰自己时间还早，虽然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这会也不过才刚到五点。女生嘛，总归要迟到一会才显得矜持。他这么想着，再次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书。
按照他平时的阅读速度，这么薄薄的一本书，两个小时早就看完了，可直到这会，他却连第一章都还没翻过去。他按耐住内心的焦急与烦躁又往下看了几页，这才意识到，这本书并不适合他这会的心情。他本以为也是个什么浪漫的约会，原来自己随手拿的是一本探讨人生与死亡的书。
林晓波将书合上，正想站起来，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芳香。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他的身旁。这会她正在翻看一本书，看封面正是他正在看的那本《相约星期二》。她似乎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林晓波原本想站起来去换一本书的，可屁股动了动又坐了下去。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整个书店都因为这个女人的专注而变得安静了下来，而他也不该去打破这份宁静。
他坐在地上又翻了几页，却更加没了看书的心思，于是又抬起头来。这时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来，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林晓波，朝他微微一笑。
林晓波想还以微笑，却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笑出来。他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虽然已经十九岁了，可他在面对陌生人时仍然很是拘谨，更别说是一个美丽的陌生女人。
这时，那女人将手里的书合上，转身走向了收银台。他赶紧站起来，但深埋在骨子里的矜持让他没有挪动脚步，只是用目光追随着那女人的身影。
他看到那女人在收银台结了账，接着问服务员要了一支笔，翻开封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书放进包里走出了书店。他收回目光，随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又坐在了地上。可这一次他依然心浮气躁没有心思看书，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个女人已经有些模糊的脸。
这时他听到铛铛铛的钟声，抬起头，看见墙上时钟的两根针呈现为一条直线，已经六点了。当时钟又敲过两次后，他这才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出了书店。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是，这个相约星期六的决定是冲动的，也是愚蠢的。
在他筹划了一周又苦等了几个小时之后，一切似乎真的结束了。对于他的邀请，张嘉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最终，她也没有出现。
他很是沮丧，又有些生气，不是他不够包容，而是他开始怀疑，怀疑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怀疑，如同一条毒蛇，钻进了他的心底，撕咬着他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他感觉到痛，还有内心深处涌起的悲哀。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用热情和真诚筑起的城楼，在这一瞬间已经土崩瓦解了。
站在忠胜街头，林晓波觉得失落就像眼前的人流，一波又一波地向自己涌来。他呆呆地望着这些陌生的脸孔，这里面并没有那张圆圆的、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笑脸。
她果然对自己毫不在意，是啊，从头到尾，她就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兴趣。那一封封书信，不过是她对人生的怀疑，对命运的抱怨，是她多愁善感的诉说，是她顾影自怜的哀叹。而自己，只是恰巧撞在了枪口上，在她最需要宣泄的时候适时地出现了，而不是她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择了自己。
林晓波的情绪很不稳定，从自信到自我怀疑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往前踏出一步，走出书店，瞬间便淹没在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他任由自己涌向街道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巨大的下沉式公园，是行人驻足停步休息的地方。此时有几对情侣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下面尖叫奔跑的孩童，看着夜色中冲天而起的喷泉，他们左手拉着右手，他们左肩靠着右肩。
长洲市是一个江南小城，而忠胜街则是这个小县城里唯一的一条商业街，全长不到一公里。路的两边是各种专卖店和黄金首饰商场。路西边尽头处的这个公园叫做中央花园，四周是商厦、百货和电影院。往南延伸的一条街道是夜市一条街，各种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毫无疑问，这里是长洲市最热闹的地方，原本这个时间他俩应该刚刚吃完晚餐，可以去前面的夜市逛一逛，然后坐三轮车回学校。
林晓波站在路边，不时有出租车经过，也有等候着的人力三轮车过来招呼，问他走不走。只要他点一下头，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可以马上带他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他确实想离开，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可他的双脚却没有动，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没有走，而是四下张望，仍旧在搜寻着那张不可能出现的脸。
此刻，这闹哄哄的广场让他觉得厌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害怕孤独，相比热闹，他更喜欢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在那里，虽然有时会有些寂寞和无聊，可他却觉得心情平静，而不似在这喧嚣中，这种孤独感让他心烦意乱。如此又站了一会，他转过身，快步往来路跑去。
忠胜街有两家书店，一家是新华书店，另一家则是琅嬛书屋。作为重点高中的学生，新华书店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虽然都是书店，两家店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
如果把它们比作女人的话，那么新华书店就是一本正经，而琅嬛书屋则是万种风情。虽是第一次约会，他也绝不会做作地选择新华书店，他相信张嘉雯也不会喜欢那个地方，虽然她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