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利润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标是利润最大化！”

如果你想激怒社会上的大部分人，让他们反对你，这样讲就会非常有效。

很少有什么会比“利润最大化”更容易产生争议了。有些人甚至一听到“利润”就会发飙。2019年4月26日，在德国工业巨头拜耳公司（Bayer）召开年度股东大会时，发生了针对该公司的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我参与了和抗议者的对话。当说到企业只有盈利才能生存时，我遭到了猛烈的嘲讽和斥责。

这类攻击性反应似乎很普遍。很多观察家认为，利润最大化，或更糟糕的是，股东价值最大化，是所有经济罪恶的根源。当然，大多数普通员工也反对利润最大化。而除此之外，无论教师、医生、律师还是公务员，更不用说政治学家、社会学家或哲学家中的批评人士，也都对利润最大化持批评态度。即使是商界人士，也没有就支持“利润”的观念达成普遍共识。

但从本质上讲，利润最大化只是相对于浪费而言的。我们也可以把利润最大化等同于浪费最小化。批评者声称，利润和股东价值的最大化导致了对资源和工人的剥削、收入和资产的不平等、工作岗位向低工资国家转移、企业总部迁往避税天堂，以及很多其他滥用权力的行为。

这些批评与微观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企业不努力获取尽可能高的利润，就会面临被竞争对手淘汰出局的风险。借用科学界的口头禅来说，商业的终极法则是“要么赢利，要么毁灭”。

利润是承担商业风险的报酬。利润是企业履行完对员工、供应商、银行、其他债权人以及向它征税的国家、州和地方政府的合同义务之后所剩余的部分。因此，利润是完全属于企业所有者的剩余部分。只要企业履行完对外部各方的所有义务，其他人就不能再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了。

然而，利润的这种毋庸置疑的简单定义并没有被普遍接受。在担任法国总统期间，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宣称“股东（所有者）保留企业的全部利润是不公平的，更为公平的是，应该把企业利润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给股东，一份给员工，一份用于企业的再投资”。[1]在萨科齐看来，企业所有者将所有利润据为己有是不可接受的。但这是否等于说，员工将自己的净工资据为己有，不允许其他人索取他们的钱，也是不可接受的？尽管如此，像萨科齐这样的民粹主义言论对公众仍具有广泛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