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功课
最关键的问题，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时候，回清江浦了。”
听说刘正要回清江浦。刘兴基请刘正带刘慕华带到袁府，去拜见袁枢。
刘正回清江浦的路上，特别去射阳湖边看了看。
果然射阳湖已经不复存在了。
或许有些地方还留下几个零星的小湖，但大部分湖底都变成了草荡。
芦苇疯长，能没人顶。
让刘正想起了河北青纱帐。
挖一把土，上面是干的。入地不过一寸余就有水汽，估计挖地一米，就能出水。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
“河南大旱，赤地千里。但对淮北这些地方，未必不是福音。”
旱季正是治水之时。
就如这射阳湖，本身就不深。如果挖深湖水，规划河道。不仅仅能解决上游入海不畅的问题。还能开辟出大量良田。
寻常时节，要想做这一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排水。否则深浚湖底的工程根本没有办法做。
将一个湖排空，那工程量就大到没边了。绝非这个时代能够做到的。
更不要说，刘正可是知道，崇祯年间旱灾还没有结束。
刘正回到清江浦后。
先回家。来到家中，却听说袁枢去扬州了。
刘正沉吟片刻。将刘慕华安置在袁府中，决定去总督府一趟。
先找到史可程。问道：“二叔，史公还在忙？”
史可程说道：“自然在忙。我都担心他的身体。不过，再忙，也有时间见你。你稍等一会儿。”
说是稍等，却等了一个时辰。
等到晚饭时间，史可法才有时间见他。
史可法拉他一块吃饭。
只有一碗小米粥加咸菜。
“说吧，你跑出去做什么了。”
“我去了一趟庙湾。”
史可法为人处世有一种真诚的力量。
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而且刘正也明白，他要在淮安做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史可法的。
都必须与史可法商量。
史可法赞同，自然最好不过。
毕竟有史可法支持，这一件事情就容易多了。
“史公，按我这个计划，最少能开垦数百万亩良田，就按亩征一斗。每年也有数十万石粮食。当一省之钱粮。”
“足可解天下之困。”
“还请史公明鉴。”
史可法筷子落地。整个人忽然站起来。
小米粥都凉透了，凝成一块。
史可法已经想明白了。说道：“安民啊，你时文做得如何？”
“啊------”刘正想过史可法无数反应。万没有想到史可法居然问这个。
他记忆里有一些时文的记忆，但从来没有实操过。说道：“一年没有动，早就忘记了。”
“你今后。每隔一旬，给我写一篇。”史可法说道：“我有时间给你看看，没有时间找人给你看看，科举是朝廷取士正道，你还是要多多上心。”
“史公，我给说正事，你怎么扯到这上面了。”刘正急了，谁家谋士献策，会遇见布置作业啊。
“因为你的献策很好。”史可法满脸欣慰，说道：“是我小窥你了。你是国士之才。而今天下一时沉沦，弃笔从戎是权宜之策。但终究要归于正道。当年左师说天下事将托付于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想，我百年后，天下事将托付于谁。尔其勉之。尔其勉之。”
刘正傻眼。
他想的是乱世枭雄之路，史可法这里给他规划的是治世能臣的路子。
“如果按史可法的说法，我不就是东林三代目了。”刘正心中暗道。
刘正说道：“史公，先不说这个，这两策到底行不行。”
史可法说道：“你知道盐里面水多深吗？”
“国初开中法，尽善尽美。但时过境迁，权贵多侵占盐利，讨要盐引，以至于盐法崩坏。即便而今，影响依旧在，国朝运盐多以卫所。而今南京卫所归于一处。”
“南京。”刘正说道。
“不仅仅在南京，也在北京。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我也不是太清楚的。总之，而今朝廷风雨飘摇，不可妄动。”
“至于开垦射阳湖，且不说，水旱之数，谁能知之。”
“大旱大涝，水旱相接，常有的事情。”
“更不要说，运河乃天下之重，旱时，以洪泽湖补水，涝时运河之水，一路入扬州入江，一路导射阳湖，等湖泊，多道入海。一旦射阳湖为良田。一旦大水，运河被冲断，那是危急朝廷。”
“运河，就那么重要吗？”刘正忍不住问道：“我听说朝廷不是在商议海运。”
为了运河，为北京运四百万石漕粮，燃尽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的膏血。
为了运河，洪泽湖水位高企，淮西排水不畅，动辄倒灌。淮东千里湖泊，不可开垦。
为了运河，常年百万的河工款项。专门派重臣坐镇。
一切都为了北京粮食供应。
北京有谁在？
不就一个皇帝吗？
“百万漕丁衣食所系，岂能妄动。你啊，到底是太年轻，要好好读书。”
刘正：我不想，谢谢。
也幸好史可法公务繁忙。史可法匆匆将凝成块的粥给吃了。就去工作了。没有时间给刘正上课，否则非要让刘正当年写一篇八股文不可。
刘正就这样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有人来报，袁枢回来了。
刘正立即出来迎接，却见袁枢带着一个二十八九的读书人，面色严肃，说道：“刘师弟。”
刘正片刻之后，猛地反应过来了，说道：“王师兄？你不是在京师吗？你怎么来了。”
王师兄名为王服君。是刘理顺最看重的弟子，有举人功名。刘正拜入刘理顺门下，大多数时候，是王君服给刘正授课的。
刘正清楚的记得，刘理顺在京师为官，就带了老妻，与这个弟子。
袁枢说道：“王师侄，是从海上来的，户部主事沈廷扬在搞海运，王师侄就搭乘粮船南下，正好在扬州遇见了。”
袁枢没有说，是他多次督促，甚至户部粮船也是袁枢的安排的。
就是夜长梦多，落袋为安。
王君服表情严肃，对袁家仆人，说道：“请准备笔墨。”转过头对刘正说道：“刘师弟，老师说了，让我看看你的功课。”
立即布置十个题目，让刘正写。
刘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