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馆学徒
十冬腊月，数九寒天。
冷风刮破了干瘪的面皮，大雪没过了冻裂的双脚。
“老天爷要收走人命哩。”
一句话。
道出了民生之多艰。
当然了。
无论在多么艰难的年月，总有一些人过的很好。
能在其他人头上屙屎撒尿。
青阳县，威宁武馆。
李拙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泥土混着秸秆砌成的低矮房子，混杂着些许血腥气与劣质草药的味道。
几条精瘦汉子都蜷缩着躺在木板床上，盖着茅草垫子休息。
个个身上带伤。
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件破棉袄几乎碎成了布条，随意的搭在身上。
哪怕同样有茅草垫子，却也抵御不住寒意。
寒冷的空气就像钝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划在李拙的身上。
极端饥饿感也让他腹中痉挛。
饥寒交迫。
一碗热乎乎的白粥就是他此时最需要的食物。
可惜。
什么都没有。
肉体上的痛苦尚未缓解，脑海中涌现的各种繁杂信息，一时间也让他有些恍惚。
似是……穿越了。
正想着整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屋子外却忽然传来脚步声。
砰！
本就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门外的寒风立刻灌进了泥坯的房子。
惹得房子内那几条精瘦的汉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显然，踹门之人比他们的地位要高上许多。
这些汉子们蜷缩的更紧了几分，却也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不悦。
来人四方大脸，一身横肉，健壮的如同一头蛮牛。
此人名唤郑彪，乃是武馆正式弟子。
进屋之后。
郑彪环顾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到了李拙的身上。
“明天轮到你了！”
大汉的话如同阎王点卯，落到了李拙的头上。
说完，他无视了屋子里的几个人，直接转身离去。
临出门口的时候，郑彪忽然停了下来。
十分嫌弃的看着屋内的几个人，开口说道：“你们几个都给老子精神着点，这三个月谁敢偷懒，老子就要谁的命！”
直到郑彪说完，李拙脑海中纷乱的信息才被他整理出了一部分。
自己确实穿越了。
而且成为了威宁武馆的学徒。
不过，在这个年代。
也只有穷苦人家没有出路的孩子才会选择当学徒。
为了一口吃食，一个安身之所。
把整个身家性命全权交给师门。
允杀允夺。
武馆学徒也是这样。
固然可以学习一些基础武学，却没有什么正经的师承。
俗话说穷文富武。
缺衣少食的条件下。
学徒们自然也无法学习什么像样的功夫。
不过，武馆也有武馆的好处。
那就是敬畏实力。
拳头硬，便是道理。
哪怕是学徒，只要击败了正式弟子，一样可以获得正式弟子的待遇。
衣食无忧，悉心指导。
规则简单，却也残酷。
生死状一签，打死勿论！
毕竟。
身处这个年月，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
当然了。
学徒们缺衣少食，武艺低劣。
真正能达到的作用，也只是给正式弟子喂招。
几乎没可能击败那些身材健硕、武艺高强的正式弟子。
自嘲的笑了笑，感叹自己的穿越开局真是不太乐观。
李拙正要起身，找一些吃食。
却忽见两个粗粮馍馍砸向自己。
伸手接住。
既冰且硬。
却也算难得的吃食。
抬头望去，一位年纪不大的精瘦汉子挥了挥手，开口说道：“这是你的早食。”
对于这些学徒。
武馆每日管两餐，也就是四个杂粮馍馍。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当然不够。
但武馆就是这样。
要吃饱饭，那得有本事。
口中咀嚼着杂粮馍馍，干硬且冰寒。
就着津液一点一点嚼碎，倒也有些许甘甜滋味。
馍馍入肚，李拙的精气神好了一些。
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带有些许怜悯。
刚刚给李拙留着馍馍的汉子有些疑惑：“昨日便是小拙给他们喂招，被一拳打在了胸口上，差点没挺过来。怎么又轮到他了呢？”
另外有稍显沉默的汉子翻了个身，声音无喜无悲：“得罪人了呗。高门大户一样藏污纳垢，比这武馆也干净不了多少。不然的话，这位李家少爷又怎么会落到这一幅田地呢？”
“嘿！”
听着汉子们的话语，再加上自己的残破记忆，李拙也大概弄清自己的状况。
自己确实是他们口中的李家少爷。
但自小脑筋就不灵活。
既憨且傻。
父母去世后，族中的婶子看上了自己这一份家产。
美其名曰，李氏子弟要经历捶打锻炼，方能承担大任。
便连哄带骗，将李拙卖到了武馆当学徒。
族人自然是不管。
吃绝户这种事，在哪里都不算罕见。
更何况自己痴痴傻傻，婶子那儿子早早就展露出了武学天赋。
是李家的千里驹。
相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关心一个傻子。
为了让家产拿的不落人口舌。
族中的那位婶子甚至还暗中使了些银子，让那些武馆正式弟子们对自己下死手。
看起来。
一次不成，有些人已经着急了。
想到这里。
李拙轻轻转头，看向李家大宅的方向。
微微笑了笑。
温和且纯净。
霸占家产、买凶杀人。
看来，这个高门大族也烂透了。
自己必须要回一趟李家。
杀掉李家某些腌臜败类倒是小事。
原身的父母排位依旧供奉在李家宗族祠堂却是大事。
作为憨傻之人，原身那残破记忆中，却俱是与父母的欢快时光。
可见舐犊之情，实是真切无比。
自己占据了这副躯体。
也应该回到家族，请出父母灵位。
另建祠堂，好生祭奠。
方是正理。
吃完了馍馍，李拙腹中的饥饿感已经缓解。
热气从小腹一直向四肢百骸扩散。
说不出的舒畅。
递给李拙馍馍的王姓汉子心肠很好。
他一瘸一拐的关上了门。
又找了些茅草垫在了李拙身边，稍稍为他挡了一点寒风。
看着这位略显憨傻的小学徒，王姓汉子有些犹豫：“小拙，明天你的比试……唉，保命为要！”
肚子里有了吃食，李拙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朝着身边的汉子笑了笑，随后在茅草垫子下面摸出了一个小册子。
这是威宁武馆给所有学徒弟子都标配的基础武学。
《太祖长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