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消失的它
“一碗茶”是个巴掌大的小店。
店面虽小，但由于先入为主的念头在，赫柏觉得这儿的店主绝对不简单。
赫柏走进其中，入眼先见到一个一头白发，戴着红色面具的人。那人向赫柏遥遥举起手中的青瓷茶碗，随即在赫柏的注视下又放下。他拍了拍身前的桌子，一副邀请远道而来的好友入座的模样。
赫柏也会意地走过去。
这店里只放的下四张桌子，戴红面具的店主自己就占了一张，估计这儿平时也没什么客人会来，毕竟一个茶馆老板最被街坊邻居熟知的不是茶道技艺而是打探消息的能力，就已经能说明一些事了。
估计茶馆是表象，内里其实是类似于“情报站”，附近大大小小的消息都会经过面具店主的脑袋——
戴着红面具的店主开口，声音意外地年轻：“我等你好一会了，先坐吧。”
赫柏脊背一凉。
“你可以叫我白老板。”
“赫柏。”
赫柏装作镇定地落座，坐在白老板的对面。他咬牙和白老板面具下的眸子对视，顿觉有一座大山向自己压过来。
“嗯……我不希望你继续掺和下去，温玉瑶的事，只会给你一个普通人带来数不清的麻烦，甚至可能会让你死，变成残响的一员。
她都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
白老板只用一句话就扭转了两人的位置，赫柏反倒变成了被问的那一个，这让赫柏微微发愣。
白老板重新倒了一碗茶，推到赫柏面前，歉然说：“抱歉，唐突了。”
赫柏垂下眼眸：“一千念币。”
随即，赫柏从白老板的眼睛里看出了震惊。可能白老板算天算地都没算到，温玉瑶只许诺一千块，就让赫柏抛却性命掺和了进来……？
“你可能会死啊。”他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面前的年轻人。
赫柏表面上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咳，白老板，既然你和温玉瑶认识，也知道我的来意，那么，昨天你见到过另外一个温玉瑶吗？她离开这条街之后又去了哪儿？”
白老板摸了摸他脸上的红面具，声音带着诧异：“你还准备继续帮她？你可能会死。不过也对，你现在不太好直接抽身离开，你和她的约定已经成立，毁约的话在后面等着你的就是她的报复了。”
赫柏默默点点头。
要不然……
自己肯定转身就走啊。
一千念币，远远比不上自己这条命。
“那个温玉瑶已经半残响化了，她昨天去花店买过花，之后径直离开去往了东区花园，一个靠近莫比利区的地方。你就这么和温玉瑶说，她会明白的。”
得到有用的信息，赫柏对白老板道谢，转身准备离开。踏出门槛之前白老板又忍不住叮嘱说：“万事小心，苗头不对就先跑再说。”
这让赫柏颇为感动。
…
赫柏和温玉瑶汇合时，她还在例行询问周围的店家，走出一家店铺的时候正好看到向她走过来的赫柏。她对从白老板那儿得到的消息十分满意，当即带着赫柏驾车开往莫比利区——
不。
赫柏先按照温玉瑶的要求驾车来到 101住宅区的后方，在高大的铁丝网缠绕而成的围墙后面停了车。
“好，就在这里停车。”
赫柏回想起来周春先生说他把一只兔子埋在了围墙下面，可能就在这附近？
温玉瑶只是语气软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自己开车到这里，并没有告诉他其目的，因此赫柏只能暗暗猜测，在脑袋里尽情其发散思维。
温玉瑶下了车，赫柏跟着他走到围墙下。
这里有一个微微鼓起的土包，上面插着一块简陋的木板，似乎是一个简易的坟茔。温玉瑶蹲了下来，用手刨开了土包。
然而里面并没有兔子腐烂的尸体。
温玉瑶的动作也渐渐停下来，自嘲似的笑了笑。她拍干净手上的土，和赫柏又重新返回车上，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去莫比利区吧，东区花园。”
她的情绪显然地不太稳定，胸膛起伏剧烈，赫柏眼观鼻鼻观心，识相地没有多问什么，按照温玉瑶的要求发动了车子。
在倒车的时候，赫柏目光不经意地向车窗外的远处扫过，注意到远处的高坡上有一个戴着红面具的人，戴红面具的人倚着身后已经枯死的树干，注意到赫柏视线的白老板朝他挥了挥手。
挥手示意。
这个老板……不愧是搞情报的，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啊。
赫柏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车子慢慢汇入公路，朝着东区花园行驶而去。
……
抵达附近，大约一小时整的车程。
赫柏不禁冒出一个疑问，另一个温玉瑶只是半残响化了又不是变成超人，怎么有能力毅力横穿整个街区？别看开车过来确实没耗费多少时间，但换成两条腿，另一个温玉瑶想从巨狼区来到莫比利区附近，估计要一整夜都不停歇。
当然，赫柏不能排除她还有智慧，可以让她明白需要抢一辆车。
毕竟昨晚她去买过花，那位花店老板也没看出来异样不是？
温玉瑶催促：“别停下呀，继续往里面开。”
这让赫柏又眯着眼睛确认了一遍前面是什么地方，怀疑的情绪使得他没有贸然开车进去。赫柏轻舔干涩的嘴唇说：“前面好像是垃圾掩埋厂，你确定没有带错地方？”
东区花园，一个花园。
清新、花香、园艺、美学。
怎么想都和充满恶臭气味的垃圾场八竿子打不着吧，处理垃圾的地方也能来碰瓷？
“我怎么会带错路？东区花园就在垃圾场东面，就在它后头，后面有一片树林穿过去就是。”
“啊……”
“快开车。”温玉瑶催促。
她大抵是不会开车，不然高低把赫柏踹到后座，自己来开，眉毛已经不耐烦地扬起老高。
距离东区花园越是接近，她心里就越烦躁，内心某种不可说的冲动也就越强烈，等到绕过掩埋场，她的呼吸急促到让赫柏胆战心惊。
赫柏心里惴惴地穿过林间小道。
远远地，花园出现在前面，错落的花丛之间还有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在垂头看什么东西。好像是房东？不会吧，他怎么会在？
赫柏有点心虚，要知道他现在可算是“公车私用”，要是让房东看见自己把一筐信件搁到一旁去忙私活……
“就在这里停车。”
温玉瑶的语气有些严肃，顺带着急迫的意味。
也打断了赫柏发散的思维。
车还没停稳，温玉瑶就推开车门跳下车，赫柏本想干脆就在车里等着温玉瑶算了，没成想温玉瑶下车之后没急着往前走，反而用催促的目光看着赫柏。
罢了罢了。
赫柏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视野变得开阔，他也有心思打量这个奇葩到和垃圾场做邻里的花园了，从呈弧形的入口看去，才发觉花坛里幸存的花都焉头巴脑的，更多的则被人为地暴力连根拔起，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
房东不是聋子。
听到花园入口有动静，房东抬头看了过来，目光锐利。
看到赫柏，房东的眉毛顿时扬起老高，不过他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下一刻他仿佛领导视察般拍了拍手里的本子，目光严厉，下巴冲着温玉瑶微抬：“温玉瑶，穹小姐把东区花园交给你，结果你把花园搞成了这副模样？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