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无厘头
“客官，你要点什么？我们酒楼的饭菜不仅可口，还干净卫生。”刚跟人吵的火热的小二一见有客人来了，也顾不得赶人了，很是敬业的迎接万历帝。
“我刚听见你们在妄议君王之事？”万历帝如鹰眸一般的眼神，直插几人心脏。
“是他们口出恶言！诋毁当今圣上！”小二声情并茂的复述了一遍刚刚争执的始末，动情之处还挤落几滴眼泪，拿起整洁的衣袖随意一抹。
然后就默在一旁，似是等着万历帝评理似的。
参与争吵的几人，看穿着应该是尚未科考的学子，本来有些讪讪的表情，眼下看到有外人来询问，也不缩着，极力争辩起来。
“谁胡说了？我们哪有谁错！
因为一个女人，就置江山社稷不顾，置黎民百姓不顾，他不是昏了是什么？
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身为帝王，要给老百姓扛起一片天，所受之苦何其多也！岂能因为后宅女子的污糟手段，迷失心智！
是大业重还是美人重！
我们寒窗苦读十余载，难道就要为了这样一个糊涂之人，葬送一身抱负吗！”争辩的学子越说越激动，一起的几人都愤愤不平的哽咽。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万历帝听完这些话，受到的触动很大！
一个年轻学子都有这番见解，自己呢？
一个酒楼小二都在盼着、等着自己振作起来，励精图治。
难道自己称帝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些凡人见识宽广吗？
万历帝第一次觉得羞愧难当，夜守恒为这些人担忧。皇上最近听不得一句相悖之言，这几人今天此番言论，都可以判诛九族的罪了。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是皇帝辜负了你们！
他因一人之仇恨，忽略了你们这些靠他吃饭生存的无辜子民。
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一定会带领北晋走上辉煌。”万历帝压着内心的澎湃，做起了和事佬。
“嗯！我们圣上仁慈，上天一定不会看着他继续沉迷的，谁说天子就不能闹情绪的！
天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小二顺着万历帝又说了几句，几位学子倒是没再开口，他们是上京来参加明年科考的，可是时运不济，遇上了颓废期的万历帝。
大街上一片荒芜！溜须拍马的挡道，真正谏言的反而被撸被杀！有的学子已经返乡了，他们也决定回乡了，这样的君，他们不想跟随。
想到这些，学子们泣不成声了，彼此搀扶，又相互摇头：北晋的天，黑了！
万历帝知道，仅凭自己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不会改变一些人的观点，他已经想好了，回宫就要整治朝纲。
于是，万历帝又问了小二一些街道上的事，不曾想，跟人吵架时小二都能理智对待，说起大街上的事，立马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哼！那帮杂碎！仗着上司会进谗言，趁着圣上沉迷，整日里做着欺行霸市之举！
那些商贩每日要上交的日贡，把货全抵出去都不够！
我们掌柜的好心，替一个老婆婆说好话，被打成重伤，现在还下不来床！
你当我为什么会说这番话？还不是我们掌柜的天天给我讲的。如果不盼着圣上早日回朝，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老百姓，真的连活下去的精神头都没了！
可惜，圣上看不到我们的惨状！
不过，我相信！圣上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就算我真的熬不到那一天，去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怨恨他。”
“好儿郎！带我去看你们掌柜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掌柜，才能调教出你这样通透的跑堂小二。”万历帝越听越觉得佩服。
这个小二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傅的心腹小厮。二师傅受伤也是算计好的，本想激起民愤的，没想到遇上了突然出宫的万历帝，这下效果就更好了！
“掌柜的！有个好心的顾客听到你受伤，过来看您了。”小二给正在假寐的二师傅通报。
“嘶——”二师傅刚要起身，就又重重躺下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前衫就沁出一大片血迹来。
“不好意思，污了您的眼睛！
待我伤好之后，一定摆一桌，给您赔不是。”二师傅虚弱的开口，苍白的脸色因为疼痛染了不正常的潮红。想说一些调解气氛的话，更显得他无辜弱小。
“掌柜的！是我对不住你！
你放心，你的伤……”万历帝还没说完话，就被室外噼里啪啦的打杂声打断了。万历帝不解的抬眸看夜守恒。
夜守恒随手一挥，就有一人出去查看，一息后，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大人，外边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砸东西。原因是前些天掌柜的劝退了所有商贩，影响了他们收取朝奉。
这笔钱，如果掌柜的不出，酒楼就别想要了。”等来人把话说完，万历帝的火已经压不住了。
“放肆！还有没有天理了！”万历帝正要起身，二师傅紧紧拉住了他：
“好心人，你快躲起来！千万别出声，他们打砸一通，会离开的，你要现在出去了，那些恶人会打伤你的！”
万历帝看到受伤如此严重的人，只是说几句话就冷汗直流。
这一刻对方想的，不是借助自己身边的人壮势，而是让自己藏起来，保全自己！
万历帝记不起，这种感觉有多久没出现过了。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感动，在这一刻充满胸腔。
万历帝还是坚持站起身，他轻转手拍二师傅的手背：“掌柜的，你放心吧！我身边人多，他们还奈何不到我！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完，万历帝就走出房间。直奔大堂。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猖狂？”一个不显眼的人上前制止。
砸的正起劲的兵士一看，拿着手里的半截桌腿，就冲着说话之人袭来。
这当然是以卵击石的行为，说话之人只是一个回旋踢，就把兵士踢出大堂，落在大街上。
剩下的人见遇到硬茬，也不恋战，一股脑的跑出去，扶起地上之人就要离开。
“抓起来！”夜守恒早就想出手了，怎么可能放任他们离开？立马喊人抓了闹事的五城兵马司众人。
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以说是分内之事了，却引来一片叫好声！
缩在角落的人纷纷冒出脑袋，然后给夜守恒跪下磕头。
他们可能不知道夜守恒是谁，也不知道万历帝就在旁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跪！
只是眼前的一幕冲击，他们站出来，叩谢夜守恒惩治恶人，抓住恶人！
“老天爷显灵了！老天爷显灵了！
他终于派天兵天将来收拾这些魔鬼了！”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大街上。有的人甚至直接就哭晕在大街上！
万历帝看着这些朴实的老百姓，在这一刻的真情流露，万历帝内心复杂极了！
“回宫！”他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没脸也没勇气继续转下去了。
他挑选的是最繁华的一条街，昔日的繁华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能比这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