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别无他法唯认真
顾青回道：“回夫子，我以前跟着爹娘耕地，并未读书。”
丁沥还是有一点儿不相信顾青的话。
真要是没有读过书，第一次写字，便能写的这么好了？
他当了十年的夫子，见识过太多的学生。
有天资卓越的，也有朽木不可雕的。
可如顾青这般天赋的学生，他还是很少见。
第一次写字，连临摹都不会，仅仅是他开口，教了一下横、竖、撇、捺、提、折、钩。
顾青却能在第一次上手，写的比旁边学了两个月的金成文还要规整，甚至是已经有了三分笔韵。
要么就是以前学过写字，要么就是一个天资不错的读书的料。
顾青自然是要解释一下。
免得丁夫子心生疑惑。
“夫子是觉得学生的字，不像是第一次写字所能写出来的吗？”
顾青态度诚恳、认真，继续道：“那是因为学生知晓这一次的读书来之不易，故此十分认真。”
“认真听着夫子讲解如何写字，认真记着夫子所讲述的每一个字，认真地落笔、认真地书写。”
“在来学堂之前，阿爷、阿奶、爹和娘都说过，要认真读书。”
“所以，别无他法，唯有认真尔。”
丁夫子听了顾青的解释，也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从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了太多的东西。
“好一个认真！”
“读书就应该认真。”
丁夫子拍了一下顾青的肩膀，温和地让他坐下。
随即又开始继续讲课。
这一次，语速放的更慢了一些，也会时常关注一下顾青的状态，似乎有一些担心顾青可能会没听懂。
顾青确实是认真地听着，犹如前世上高中一样。
午时散学，丁夫子刚走，小胖墩金成文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扭头看向了顾青。
“你也太认真了吧？”
“我还以为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甚至是比我还差一些，这样，我就不会是这里最差的了。”
“没有想到，我还是这里最差的。”
“呜呜……。”
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读书，看着书上的字，就好像是看到了蝌蚪一样。
都是黑的，在他眼中游啊游。
然后突然就伸出来两条腿，直接跳走了。
也更不喜欢写字。
他觉得写字是这个世上最难的一件事情。
就算是喝药都没有写字难。
顾青收拾着纸笔，解释道：“我要是不认真读书，回去便要挨打，为了不挨打，我就只好认真读书。”
小胖墩金成文一听，对于顾青的怨气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反倒是还有了一丝同情。
原来，你不认真读书，回去也要挨打啊。
“唉。”
“好像快一些长大。”
“这样就不用读书了。”
顾青摇了摇头。
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小时候才是你最快乐的时光。
收拾好了之后。
他则是离开了学堂，去了旁边的厢房。
这里有两间屋舍。
一个是灶房，一个是食房。
食房里面放着五排长桌、长板凳。
只有一部分学生会在这里吃饭，还有一部分学生，像是金成文就不会在这里吃饭。
他们家就住在江浦县城，放了学，直接有家仆来接回去，在家里吃饭。
毕竟，这里的饭菜就只是保证学生饿不死，也是一样，没有太多的油水。
顾青见到了顾学州。
端着两个大陶碗，一碗饭、一碗菜。
这里的伙食，还是比家里要好一些。
每个学生的碗里，都有一块肉干。
做饭的人就是那个学童。
可以说，他一个人身兼数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充当门童、夫子助手、宿管等。
食不言、寝不语。
十几位学生，都是端着两个碗，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默默地吃饭。
顾学州见到顾青走过来，眼神还有一些闪躲，似乎有一点儿不太想要顾青过来。
等到顾青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吃饭的速度明显快多了。
顾青吃的也比较快。
吃完饭之后，是午休时间，学生是可以自由活动。
当然啦，不能出学堂大门，去街上闲逛。
顾青根据原本的记忆，还有这一次跟着顾老头进城读书，对于这个时候的江浦县城，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总的来说，那就是非常的原始、落后，以及脏乱差。
兜里没钱，也没什么好逛的。
顾青直接回到了学堂，开始读书，大部分的字都认识，少部分不认识，有的猜的出来，有的……自然是问其他的学生。
而整个学堂里面，算上顾青，也就只有三个学生。
一部分回去吃饭、休息。
午时过了才会来继续上课。
还有几位，则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又或者是，还有几人，回宿舍躺尸。
顾青以为自己可能会是第一个带头卷学习的人。
却不想，早已经有人带了头。
通过刚刚的打招呼、问生字，也知道了另外两人的一些信息。
坐在最前面的那位，姓吴、名显。
他家在汤泉村，不过，很明显，他这一脉和江浦县大户吴家没有任何关系，连远亲都算不上。
吴显入学两年，今年是第三年了。
去年参加了一次县试，和顾学州为同一批，也没考中。
另外一人，姓徐、名杰。
他家在桥林村，看起着装，也应该是村里的大户子弟。
今年年初才入学，如今只有十岁，不过，他已经在家中有过蒙学，故此，真正算起来，相当于是已经读了几年。
吴显对于顾青询问不认识的生字，反倒是还会顺带给他读一下好几句。
而徐杰就只会回答顾青不认识的字，仅此而已。
一个中午。
顾青就已经摸清楚了这两位算是同窗的性子。
等到了午时过后。
小胖墩金成文嘟着嘴，闷闷不乐地走进了学堂，坐在了顾青的身边。
随后，悄悄地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顾青，我给你蜜饯，你下午读书，能不能不那么认真？”
“就，就稍微让着我。”
“不然，夫子又要罚我抄写。”
看着小胖墩那一天认真的模样，还有那一脸委屈的神色。
差一点儿就被他的天真给打败了。
“蜜饯虽好，可我更怕挨打。”
眼看着对方那红润的双眼，撇起来的嘴角，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顾青又连忙说道：“我教你一个法子，绝对能够让你也能认真地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