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骂他就行，骂我干嘛
御南王不顾朝臣反对，将长乐公主的尸身封于冰棺内，置于长乐公主生前所住寝宫长乐宫中。
誓要找出毒害公主的凶手，如此长乐公主在天之灵才能瞑目。
彼时才是公主下葬之日。
长乐宫全是御南王的人把守着，就连皇城禁军都无法靠近。
朝臣在背地里骂他不知廉耻，找凶手是假，对已逝公主不敬存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恶心心思是真。
朝臣不光骂御南王，也骂长乐公主。
生前坏事做尽，养面首、戏朝臣、性很辣，双手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还妄图把持朝政，其野心昭然若揭。
该死！死得好。
可偏偏死了还阴魂不散。
御南王得了太后懿旨，命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三司一同调查谋害长乐公主的真凶。
沈伯中便被安排着参与调查。
回府后，沈伯中的脸色不是很好，吕氏只当主君是升迁后公务繁忙所致，命王嬷嬷去后厨端来温了许久的鸡汤。
吕氏亲自端过去，关怀道：“大理寺事多又杂，夫君小心着身子，切莫太过劳累。”
沈伯中‘嗯’了声没再言语。
吕氏将鸡汤放下，绕到主君身后轻柔地替他捏着双肩。
沈伯中卸下一身疲惫，闭眼靠在椅背上，过了许久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奸臣当道，国家危矣。”
吕氏吓得脸都白了，“主君慎言。”
沈伯中根本停不下来，“原先以为御南王是个好的，少年将军英姿勃发，有血性有忠义，却不想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主君！”吕氏上手要捂沈伯中的嘴。
他不知祸从口出？
沈伯中直接站了起来，“长乐公主罪大恶极自有后世评判，那可是皇室公主，即便不是，死者为大理应入土为安，他御南王凭什么拦着不让公主下葬！”
沈伯中从不会在家眷跟前讲堂前公务，此乃第一次。
他是真的被御南王的专权嚣张给气到。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左相右相为何都会认同御南王那荒谬的言论。
新帝登基，朝堂不稳，内忧外患。
却紧抓着长乐公主的死因不放。
明明真凶已查出。
谢锦就站在屋外，沈伯中与吕氏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夜的梦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谢锦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宫婢将她画成那副鬼样子的。
她的明艳张扬嚣张，不是张开血盆大口吃人！
定与温赢有关，他是见不得她好的。
否则也不会利用她的死来牵制野心不死的崇安王一党，以此来换取一段时日的筹谋。
温赢这招，换做是她，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谢锦没进去，转身回了偏院。
距离家宴又过去了一月，胳膊和腿上的烫伤好的七七八八，不影响日常。
她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
今日原是想利用沈伯中的愧疚换来出府的机会，倒听了杜鹃打听不到的消息。
“姑娘，主母来了。”杜鹃道。
谢锦起身，心中了然。
“五丫头。”
吕氏行色匆匆，进来时还喘着气，一进门便留意谢锦的神色：“方才可是去了主院？”
主君说的话万不能传出去。
恐有灭顶之灾。
“去了的。”谢锦低眉顺眼地回。
吕氏又问：“可有听到什么？”
谢锦回：“主母，承蒙您与父亲怜爱，黎儿才有如今这份安宁的生活，黎儿感激。”
“虽是府中庶女，学识浅薄，却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否认没用，反倒会让吕氏对她产生怀疑。
吕氏会过来，说明十拿九稳。
是个通透的孩子，吕氏满意地点头，“去主院可是有事？”
谢锦点头，“黎儿是想求得主母的同意，允黎儿出府转转。”
经过这一月在花溪院的调养，谢锦所在的这副瘦弱的身子养出了些肉来，原先干瘪的五官越发精致，像年画上的娃娃，没了往日的垂眉搭眼，喜庆不少。
自然，常年累积的病态是轻易根治不了的。
能有这成效，吕氏已很满意。
这两日承恩伯府的伯爵夫人遣人送了帖子来，春日来临，百花盛开，特意在府中办了赏春宴邀京都夫人携府中女眷前去赏花。
吕氏本就有打算将五丫头带去。
也让伯爵夫人瞧瞧，她处事合理妥当，妍儿自然被教养的规矩守礼、处事通透灵活，能做好伯爵府的当家主母。
谢锦满眼期待地盯着吕氏。
吕氏这里行不通，她再去沈伯中那边。
“是该出去走走的。”吕氏眼风扫向王嬷嬷，便见王嬷嬷从袖口中摸出钱袋子，自里头拿出五两碎银塞到谢锦手中，“承恩伯府办了赏春宴，就在三日后，去买些自个儿喜欢的首饰。”
“若是银子不够，让掌柜的来沈府寻王嬷嬷拿。”
吕氏走后，谢锦将银子给了杜鹃。
五两碎银，搁以前她根本瞧不上。
身为皇室公主，她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如今却被现实砸弯了腰。
好在，明日能出府。
也就能将书信送出去，希望吴老见了她的字迹，那老胳膊老腿的能扛住。
杜鹃捧着五两银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泪珠砸在碎银上，烛火一照，透着闪瞎杜鹃眼的亮光。
谢锦拧眉，“好端端的，又掉什么金豆子。”
杜鹃：“姑娘，五两银子，您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主子过得不好，身边的婢女也跟着受罪。
哭哭啼啼……
真是！
谢锦走过去不耐烦地揉乱了杜鹃的发髻，“行了，不过五两银子就哭成这样，日后若是见着五十两五百两五千两，你不还得跪下磕头。”
末了补充道：“小丫头，你要习惯落差大的日子。”
“也要习惯，我只是披着你家姑娘面皮的假沈静黎，跟着我过不了苦日子。”
就怕到时候命都得丢。
以小丫头的胆量说不定会坏事，还是得寻个机会将她打发了。
谢锦还是习惯兰心和竹影，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她的意思，既忠心又默契。
她倒是有法子能将兰心和竹影弄出宫，却没法子让她们时时刻刻待在身边。
兰心竹影只忠于长乐公主。
她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