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亲吻
侯府
因着冷溶后日成亲,侯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没什么人注意到出去又回来的主仆三人。
冷溶松了一口气。
且,见到沈墨之后,她提起多日的心总算放下了。
傍晚,王嬷嬷带着一行绣娘,簪娘等来了冷溶房间,给她试衣裳,试发髻,教她闺房情事规矩等。
她们神色老辣口里喋喋不休,丝毫不顾及冷溶自尊。
冷溶被迫想起,上一世那些见不得人的光景。
她被轩辕珏卖入青楼,尝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绝望的喊声天地不应,被那间可怖的屋子尽数吞吃掉。
无人对她悲悯,无人能救她,也无人愿意救她。
后来,圈禁调训结束, 她不人不鬼,从那间阴暗屋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因她柔顺乖巧,有了一个固定的喜怒无情又神秘的客人,大概是嫌弃她脏,直到她死,她都未曾见过那男人的真面目。
王嬷嬷们高傲,看不起冷溶,将闺房情事规矩乱七八糟,敷衍了事说了一通,便冷着脸扭着腰走了。
冷溶久久方才回神,意识到到自己又在恐惧,害怕,用尽理智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进入书房展纸,润笔,专注的写江南风景。
写了好一会儿,心头的恐惧蔓延到了手中毛笔上,下笔只有数不清的两个字。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再回到过去,不要,在喜欢顾岐林,不要,在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冷溶放下毛笔,双手环着自己,好一会儿了,还是觉得冷。
书夏与书嬷嬷担忧的看着她,冷溶不想叫她们担心,可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好说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两人细心温柔的照顾她睡下,放下了她的床帘,本想守在她身旁,又被冷溶叫了出去。
睡下不久,冷溶陷入了噩梦中。
热气氤氲的洗浴室里,水波一波一波往外荡,弄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上非富即贵的男子紫色衣袍,掩盖着女子玉色小衣团在一起,湿透了。
女子呜咽痛苦告饶的泣声,随着水荡在地面上的声响,一波一波蔓延了出去。
那么痛苦,那么柔弱无力。
“不要,疼,我疼,不要,不要,疼……疼……”
“疼……”冷溶惊起一身冷汗,忽地从床上坐起,怕得胸口急速跳动,小脸煞白满是冷汗。
纤细苍白的小手紧紧抓着被子,想将心脏内痛苦害怕的记忆,从手上释放出去。
“不要什么?”
一道平日里,冷溶听着只觉得危险害怕,这一刻听着却像救命稻草的声音 ,就这样,从朦胧的床帘外,进入了冷溶耳朵里。
冷溶无力的掀开床帘,如愿以偿,看到了床边站着的长身玉立高大挺拔的男人,她的眼泪立时滚滚而落。
清冷的月光透过西窗洒了进来,照射在冷溶晶莹可怜的泪珠上。
柔弱又苍白,可怜得令人心疼。
顾岐林一步迈过去,坐在床边,两手一展,一把将柔弱的冷溶抱入怀中,展开身上大氅,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
察觉到怀里瘦弱的身子在细细发抖,顾岐林手指有些僵硬,强健的手臂越发用力抱着冷溶,语调温柔,“怕什么?”
冷溶不说话,倦倦趴在顾岐林肩上,苍白纤细的双手抱着他强健的肩背,修长纤细的腿环着他的腰,乖巧柔顺坐在他的怀中,整个身子被他用大氅护得严严实实,一点冷都感受不到。
“在怕什么?告诉我。”顾岐林又问了一遍冷溶,粗糙大手一下一下抚弄她瘦弱的肩背,由脆弱的脖子柔柔滑到腰臀,温柔又怜惜。
冷溶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一颗一颗滚落在顾岐林肩膀上,灼伤了顾岐林的皮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压住喉间酸涩,没让自己没出息的哭出来。
“怕噩梦,梦里我被一群人捆着,论斤卖,我求你救我,你不理,你看着我被一栋可怕的暗屋买回家,它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打我,拔我指甲,穿我耳洞,喂我毒药,我屈服了,乖乖成了暗屋里一只老虎的口粮,可是好疼,疼,我好疼……顾岐林你理理我,我好疼……”
冷溶失去理智,陷入可怕的梦魇里,在顾岐林强大的怀中痛苦哀叫,纤细手指绞紧他披风,几根指甲泛起了白月牙。
顾岐林只得紧紧抱着冷溶,安慰的话像尖利的刀片,梗在他的喉咙将他喉咙绞烂了,叫他一个字说不出来。
“顾岐林,喜欢好可怕,所以我不要喜欢了,我不要了。”冷溶泪流满面,头闷闷的痛。
喜欢他的代价太大,太痛了,上一世她承担了,后果是与还未满月的女儿生生痛死,这一世她不要再喜欢了。
“你说什么?”顾岐林全身僵硬,被他抱在怀中的冷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哭得哽咽,瘦弱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怜,抱着顾岐林的手缓缓松开,肿得像桃子的眼睛看着顾岐林,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
“我不要喜欢了。”
“不许不喜欢。”
顾岐林大手握住冷溶纤弱的腰,一把握着冷溶脖颈,狠狠吻在冷溶红艳艳的嘴上,尝到了冷溶又咸又苦的眼泪味道。
冷溶拼命的挣扎,小手用力推他。
无济于事。
顾岐林疯了一样亲吻她,噬咬她,抱着她,像抱着他的命一样用力。
冷溶挣扎不了,无力地垂下手,闭上红肿的眼任由他施为。
顾岐林察觉到冷溶的异常,以为自己弄疼了她,忙卸掉大半力气,冷溶趁机推开顾岐林,慌乱躲进床里,眼神戒备看着顾岐林。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顾岐林伸手轻抚着自己心脏位置,俊脸微微苍白。
冷溶又笑,笑着笑着又哭。
顾岐林伸手去拉她,“溶溶不要笑,乖,过来让哥哥抱。”
冷溶躲开顾岐林的动作,“为什么我不能笑?”
“为什么要笑?”顾岐林不想看到她看穿一切的冷漠微笑。
“我笑我自己,竟向你寻求安慰保护,分明,你与那不顾我的痛苦,强行吃掉我的老虎是一样的,你们都想毁掉我,将我困住,变成一只折断掉翅膀,只会听话取悦你们的鸟儿。”
顾岐林满眼不可置信,高大身体僵在原地。
“我要休息了。”冷溶放下床帘,想以此隔绝两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顾岐林眼底深处渐渐有些恐惧,他一把握着冷溶拉着床帘的手,弯下身要抱冷溶,冷溶不肯让他抱。
冷溶害怕不已,挣扎间不小心一耳光打在在顾岐林脸上,“啪”的一声,顾岐林脸都被打偏了。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漂亮凌厉的眼睛看着冷溶。
冷溶心底立刻就后悔了,怕得手指蜷曲。
这一巴掌太用力,令她手心发麻,有些痛,她本以为顾岐林会狠狠教训她,不料顾岐林没有。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弄出药膏要涂抹在冷溶手心。
冷溶抬手,让顾岐林抹药的动作落空了。
顾岐林看着冷溶,眼神有些危险。
冷溶不敢看顾岐林,“我无大碍,不要浪费了这般好的药膏。”
她知道这些药膏极其昂贵,且来之不易,是顾岐林打了胜仗,陛下亲自赏赐给他的。
她也知道,上一世,她不知受过多少伤,可也没得到顾岐林一字半句的问候,更别提药膏了。
这一世,顾岐林竟舍得给她用这般好的药膏?
“借口。”顾岐林冷冷拆穿了冷溶。
他是天之骄子,金尊玉贵的世子爷。
从没人敢这般对他。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冷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令他生了火气。
“溶溶不要我?要谁?要那个家道中落的穷秀才沈墨吗!”
他特意加强了“家道中落的穷秀才”这几个字。
他高高在上的嘲讽语调,让冷溶不甘,屈辱,“不可以吗?沈墨是我未来夫君,不应该是这个世上,我唯一能光明正大要的人吗?”
沈墨再差,也是她未来的夫婿,是她唯一可以光明正大拥有的人。
顾岐林再好又如何?没有一根头发丝属于她。
“夜已深,二哥哥回去歇息吧,我也要休息了。”冷溶头朝里,遮住眼底深深的苦闷,不看顾岐林一眼。
顾岐林捏着药瓶在床边站了很久,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儿很痛。
很久很久之后,顾岐林才离开,他一走,冷溶就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抱着腿一整夜没睡。
翌日
因着不是侯府的女儿出嫁,侯府没有大肆操办冷溶的婚事,但本家的亲戚还是有不少都来捧场。
也有不少来看望冷溶,冷溶曾见过不少,勉强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可这些人话里话外,都叫她记着侯府对她的好,将来要好好报答侯府对她的养育之恩。
还说,多亏了顾清浅逃婚,不然这么好的婚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冷溶。
如果是以往,冷溶一定温柔的微笑,含糊而过,不会跟这些人闹矛盾。
可现在的冷溶,不是以前的冷溶了。
她浅浅温柔的笑着,眼神清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