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无法改变的结局
达力走下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停在淘淘有限公司的橱窗前。里面只有几个破裂的假人，戴着劣质假发。
他凑近橱窗，眼神落到一个身穿绿色尼龙裙子的女假人上。
“你好，我来看望爱洛伊丝·敏塔布。”
呼出的热气模糊玻璃，女假人微微点头，抬起连在一起的手指。达力径直穿过玻璃，来到拥挤的候诊室内。
屋内装饰有金红色的水晶泡泡，病房门口悬挂着冬青。
奇形怪状的巫师们坐在老旧的木椅上，有的怀抱一只眼神睿智的粉色小猪，有的用长满树叶的手臂翻阅《女巫周刊》，有的耳朵里冒出紫色蒸汽。
身穿绿袍、胸前佩戴一根魔杖与骨头组成十字徽章的治疗师在候诊者中走来走去，轻声询问情况。
达力走到标有问讯处的桌子前，“你好，我来探望爱洛伊丝·敏塔布。”
“走廊尽头的封闭式病房，你最好动作快点。”男巫随口说，身后墙上画框中的银色卷发女巫眨眨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达力。
“谢谢。”达力说完，快步跑进标有器物伤害的双扇门。
长廊寂静无声，两侧房门前悬挂着病患的名字。
一位身穿绿袍的女巫从门后探出头来，轻声细语地说：“你是敏塔布的朋友吧？”
“算是吧。”达力说。
女巫走出病房，朝他招招手，“她在这里。”
达力快步走上前，病房内十分空旷，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女巫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头柜上的绿萝。
她的颧骨高高凸起，脸庞如枯萎的老树皮，胸膛微弱的起伏着。
达力仔细打量她一眼，不确定地说：“爱洛伊丝？”
老女巫迟钝的转过头，看了他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帮帮我。”她猛地抓住达力的手，喘着粗气说，“帮我——求你结束塞西莉亚的生命。”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像是一只濒死的老乌鸦。
他本是来求她帮忙，现在却反过来了。
达力指尖微微蜷缩，“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时间转换器在哪？”
“它和塞西莉亚都在那栋房子里。”爱洛伊丝啜泣地说，达力想掰开她的手，却没掰动。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眼底的光芒消散变得空洞呆滞。
达力抽出手，注视着病床上死去的老人，沉默片刻后按响床头铃，转身走向门外。
治疗师急匆匆的从他身侧跑过，寒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满脸笑意的路人。达力走到僻静处举起魔杖，骑士公交车再次出现在面前。
“去戈德里克山谷，我上车的地方。”他扔给售票员一个金加隆，坐到空床上，低头抛掷幸运金币。
反面、反面……数不清多少次后，金币依旧是反面。
该死的，这鬼东西非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不对，他的运气就从来没好过！
达力有些恼火，将幸运金币抛向半空，金币打着旋落入掌心，还未来得及查看，骑士公交车就稳稳停在荒废的花园前。
“戈德里克山谷到了。”售票员喊道。
达力迈步走下车，踏过鹅软石小路，停在老旧的橡木门前。他抽出魔杖指向门锁，轻声说：“阿拉霍洞开。”
木门应声而开，客厅内一片狼藉，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达力踢开挡路的花瓶，走到楼梯口，拾阶而上。
客厅铺着厚重的地毯，壁炉内残留着燃烧后的灰烬。数十个冰冷的铁杆直通天花板，将一棵茂密的大树围困在笼内。角落里堆积着很多毛茸茸的玩偶，装饰的十分温馨。
达力扫了眼敞开的笼门，试探性说道：“塞西莉亚？”
无人回应。
他迈步走向铁笼，左侧沙发后突然传来阴冷的嘶嘶声。
“好饿。”
达力转过身，一条巨大的墨绿色森蚺高高的昂起头，猛地朝他扑来。
他急忙侧身闪躲，低声说：“阿瓦达啃大瓜。”
魔杖顶端射出一道耀眼的绿光，直直击中森蚺腹部。森蚺庞大的身躯撞翻茶几，重重摔在满地碎片中，不动了。
达力走到它身旁，弯腰捡起一条挂着金针时器的吊坠。时器表盘布满裂痕，指针扭曲成弧形。
这是一个失效的时间转换器。
摊开左手，掌心处冰冷丑陋的兽头满眼嘲弄的看着他。
不要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不要试图改变阿利安娜的命运，就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吗？
达力握紧手中的金针时器，低头看了眼地面上死去的森蚺，又看向一片狼藉的客厅，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他收好幸运金币，将塞西莉亚埋葬在花园里的大树下，而后挥动魔杖。枯萎的绣球花丛重新盛开，光秃秃的枝桠萌生出嫩芽，飞速生长成茂密的树荫。
达力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返回到原本的世界。
窗外阴云密布，时不时响起轰轰雷声，床脚处又多出一堆新包裹。
他将魔杖和钱袋放到桌面，眼睛余光瞥见墨水瓶旁有个糖罐大小的礼物盒。绿色绸带蝴蝶结下有一张空白贺卡，用熟悉的字迹写着：阿利安娜。
轻手解开缎带，里面是一罐千纸鹤和一枚镶嵌着绿宝石的蛇形银戒。
他拿起玻璃瓶坐到床上，不知怎得突然想起站在梧桐树下，利用萤火虫逗阿利安娜开心的场景。
那时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千纸鹤扔上阁楼，第三次想故技重施却被坎德拉现场抓包。
达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又很快消失。他拧开玻璃罐，取出一只纸鹤。纸鹤通体绿色，翅膀画有精美的金色花纹，像是一副画作。
他犹豫数秒，小心翼翼地拆开纸鹤。画纸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位男孩跌坐在落叶堆里——正是他和阿利安娜初遇的场景。
达力摩挲两下画纸，心中默念：“回响预知。”
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叶瞬间定格，五彩斑斓的世界褪去色彩变成黑白电影，脑海中凭空浮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