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法开始,肝成儒道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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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家灭门(周二求追读)

杀了杨见龙,沈言心神稍定。

随即,他就在院中,寻了块青石,扫去尘土,坐下。

今日之事,幸而他提前肝出来了一手精妙箭术护身,不然,换成一位寻常儒家九品修行者,才气不足以护身,面对逼迫到近前的同阶武人,哪能逃得活命?

而他非但不惧,甚至还能信手射之。

......

将“案发现场”维持原样的同时,沈言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

夜幕深沉,星光晦暗。

龙场县令卢钰带着满身疲倦,返回县衙。

城东粮仓的大火已然扑灭,所幸谷物烧毁不多,卢县令才勉强松了口气,顺手遣散衙役。

可,才回到县衙,这位儒家七品的修行者便大吃一惊。

好刺眼的血光!

莫非我这官衙里,半夜间,竟接连死了好几人不成?

强打精神,卢大人步履匆匆。

小院内,听着脚步声渐近,沈言起身。

“见过卢世叔。”

“贤侄你......”卢县令一时错愕,“你没事就好。”

继而,他眼中清气迷蒙,四下望去:

“这个人是......?”

“城中杨氏武馆的武馆主,杨见龙。”

沈言态度坦然,旋即一声苦笑:

“疑似是奉那位赵老爷之命,特来杀我。”

“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的狂徒。”

卢县令不自觉地呓语:

“还有那赵立德,他,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世叔。”

见卢县令一时之间,宛在梦中,沈言眸光闪烁,斟酌着语气问询道:

“入夜前,和你商量拘捕事宜的人,都有谁?”

卢钰悚然而惊:

“你疑我官衙内,有他赵立德的探子?”

“没错。”

沈言颔首道:

“计划定下不久,便有人来取我性命,而此时城东恰好发生大火,世叔又务须前去,世间难道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可......”

卢县令皱了皱眉,心绪不时起伏:

“与我共同商议的,无外乎县丞,后来还有张、赵二捕头,俱是可信可靠之人。”

其人凝神半晌,忽地,卢县令面色惨变:

“坏了!”

“世叔何意?”

“沈贤侄,你且随我来。”

这位向来以风姿优雅著称的龙场县令,此刻竟跺了跺脚,近乎慌不择路地转身出门。

沈言连忙跟上。

卢县令却是片刻不停,径直往后堂走去,其人七品修为,体魄非同小可,此刻心中焦急,更是身形如飞,接连闪过数重院落。

一时间,少年即便顾不得回避女眷。

也还是没能跟上。

就在沈言分辨方向时。

耳畔,却是传来一道低沉的啜泣声。

说话之人,正是卢县令:

“如香,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我发妻早死,这三年间,你我恩爱有加,可......”

紧接着,几缕气息微弱的娇俏女声响起:

“卢郎,我本就是赵府出身的婢女,三年前几经周折,才被安插到你身边,如今早已身不由己。

“不过,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

“夫人!”

卢县令一时失语。

一墙之外,沈言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卢县令怀抱一位胸前插着匕首、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华丽盛装的年轻丽人的身影,映入少年眼帘。

“......”

“唉!”

伤感之余。

沈言不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赵老爷即便再怎么善于罗织党羽,又是如何做到,驱使这么多人为他赴死的?

一个县中大户,真能有这样的手段?

良久。

那位在任三年的龙场县令,猛地抬头,双目血红一片:

“好个赵立德!

“本官今日便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

......

天明时分。

旭日东升,晨光普照。

与昨日情形不同。

卢县令此番发了狠,也不在乎什么对簿公堂了。

先抄家,再抓人!

张、赵二位捕头,刚刚得了命令,此刻正火急火燎地整备人手。

县衙内。

沈言与本县刘老县丞见礼。

老人一时捻须,接连苦笑几声:

“老夫也绝难相信,本县竟然,有如此一户无法无天的人家。”

“刘老说的是。”

“卢大人此刻,依旧心绪难平。”

老县丞叹口气:

“沈公子是否要与老夫一起,先走一步,去那赵立德的住处,探个究竟,后面自有大人和几位率领人马的班头,可保无虞。”

沈言思考片刻,还是点头称是。

毕竟,刘老县丞也是举人出身,八品修为。

其人既然接下这个“探路”的差事,沈言既已突破九品,又有一手精通级别的箭术傍身,在旁辅佐,自然也无不可。

况且,他心有疑惑,也不想在县衙苦等,不如随这位老县丞一起,去赵老爷的府邸处走一遭。

“说起来。”

望着少年背后那张黑漆大弓,刘老县丞呵呵一笑:

“老夫这张弓,沈公子用着可还顺手?”

“还要多谢老先生。”

沈言点头道:

“若非此物,学生昨晚,恐怕就会命丧歹人之手。”

“也是沈公子文武双全。”

老县丞感慨一声:

“既然这张弓与沈公子有缘,便赠与你好了。”

“这如何使得?”

“诶!”

刘老县丞摆摆手:

“我一老朽,每顿饭都吃不下什么东西,身上的力气也时有时无,年近六旬,虚弱到了极点,拿着这张战弓,又能做什么事呢?”

说着,老人摇了摇头,不待沈言开口:

“况且,老夫的几个儿子,皆不成器,唯有一个喜好读书的幼子,今年才考中童生。

“沈公子天生文曲星,前途不可限量,日后科场相见,还望你对我家小儿,照拂一二。”

话说到这种地步,沈言也只能颔首:

“既是长者所赐,学生不敢推辞。”

......

不过。

没过多久。

这位自称年近花甲、身体虚弱的老人。

就在少年面前,展示出一种与自身貌似孱弱的身形,截然不同,甚至格外霸道的风采和行事手段!

龙场县。

东南。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数进的宅邸。

门楹高近两丈,房屋上的装饰雕梁画栋,浮雕图案如生。正门前,有九级汉白玉修砌的台阶,漆成黑色的木质大门上,左书“勤俭家风”,右写“耕读世业”。

屋檐下悬着一行红皮灯笼,其上各自描绘有一个硕大的“赵”字。

这里便是赵老爷的住处。

沈言深深地吸了口气,跟随在刘老县丞身后,悄无声息地捏了捏拳头。

来到赵老爷的门前。

这一幕。

来得比自己想象中要更早一些。

“诶,那老头!”

本镇首屈一指的大户门前,自是不缺看门站岗的仆从。

一个本镇的泼皮,指指点点之余,口中不三不四道:

“往边上去!不知道这是谁的府上?脸白得看着跟个吊死鬼一样,真叫一个晦气,赶紧滚远着点......”

刘老县丞看了他一眼。

老爷子上前几步,随意出手。

表情就仿佛是在驱赶蝇虫。

可,那个泼皮就被拍进了土里!

“儒家修行的第八品,立文庙。

“就是读书人在胸腹之间,用自身才气,支撑起四梁八柱,每立起一道梁柱,儒家修行者的体魄,也就强上一分。

“故此,八品也名‘修身’,四梁八柱全部搭建完成的儒生,仅以八品而言,体质不会比同阶武者稍弱,只是没有气血战法那般凌厉的攻杀手段......”

刘老县丞说着,拍了拍沈言的肩膀。

“跟我来。”

说话时的语气不疾不徐,也并无半分激烈的神情,要不是门前接二连三被他拍进地里、发出一声声惨叫的泼皮们的话,此情此景,倒还真如一位老夫子,温言教导弟子言行恭谨一般。

紧接着。

这位“老夫子”随意抬手,举手投足间,仿佛拔起一座大山。

猛地拍出!

赵府的黑漆木门便碎掉了。

沈言表情木然。

不是感受不到震惊。

而是一时之间,见到的东西太多,麻木了。

特么的,八品儒生怎么会这么强啊!

亦步亦趋地跟着进门,沈言耳畔,却是听得这位老县丞淡淡道:

“赵立德,出来见我。”

这即是赵老爷的本名。

刘老县丞的声音,似乎并不十分恢弘,可转眼之间,便在层层叠叠的赵府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赵立德!”

“赵立德!”

“......”

“出来见我!”

“出来见我!”

“出来见我!”

“......”

一次次回荡过后,其人的声音,便如同黄钟大吕般,在院落中轰然炸响。

这是八品儒家修行者的另一种神通。

只需三言两语,便可使人心神震动。

故此得名,“微言大义”!

不多时。

一道稍显矮胖、八字眉、细长眼、留着两撇老鼠须,脸上有些许浮肿未消的身影便迎面走来。

拱了拱手的同时:

“二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否先给我说个分明......我家老爷此刻不在府上......”

言辞之间,姑且还算客气。

可唯独这份吞吞吐吐的语气,显得有几分不尽不实。

“赵立仁。”

刘老县丞面无表情。

其人身穿那件绣黄鹂补服的八品文官绿袍,无风自动。

“你还敢来诓骗本官,就不怕老夫一怒之下,把你家这宅子,拆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