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仰望
对于南方来说，六月份的临城已经完全进入了暑期，此时空气里已经弥漫着一股热浪。
温夕此时和付念云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刚结束完体育课，温夕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呼着气。
临市一中校园里种了很多高大的香樟树，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被热浪掀起来的风一吹，闪烁着粼粼的光。
“念云，等会咱们去小卖部买冰可乐吧？”温夕坐在椅子边，整个背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被香樟树叶片挡住的天空。
付念云应声好，下一秒急促的拍了拍温夕：“我靠，快看帅哥！”
温夕顺着付念云的视线看过去，少年手里抓着瓶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再往上看，突起的喉结，俊朗的侧脸。
是他。
温夕顿时兴奋起来，看着少年的背影，眼里不停的冒着星星。
“你看你这花痴的。”付念云看着温夕目送少年离开她俩的视线，便打趣道，“别肖想人家了，这位可是高岭之花。”
温夕猛的一个侧身，双手抓在付念云的肩膀：“你认识他！？”
付念云嫌弃的拍开温夕的手：“不认识啊，但是人家的照片常年挂在光荣榜，你是一点不看啊？”
温夕此时清醒过来，顿时拉着付念云就说着要去光荣榜。
“我光关心自己的成绩就关心不过来，哪有空关心别人的？”温夕小声嘟囔着，随即拉着付念云就走。
穿过香樟树道，来到教学楼群底下，温夕隔的老远就开始眯着眼睛看光荣榜。
果不其然，在光荣榜的第一页第一行，温夕看到了少年的照片。
视线下移，赫然是他的名字。
“周路衍…”温夕喃喃着。
照片里的他，也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背景就是光荣榜旁边的小花坛，少年剑眉星目，身上的白衬衫更显青涩。
“念云，你说，这样的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温夕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照片。
付念云没好气地说：“我猜不是你这种的。”
“难道我们颜狗就不能肖想大帅哥吗！”
温夕仰天长啸。
--
暴雨总是毫无征兆的出现，惩罚那些没有提前准备雨伞的人。
温夕脱了校服外套，将它盖在自己头上，奔跑在校外的人行横道上。
远处便利店门头散发的蓝色光晕在温夕眼里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跑过去，站在便利店门头下，狼狈的将校服外套拿下。
温夕发边上的发丝已湿，校服短袖的下摆也湿透，隐隐约约的透出内衣的形状，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温夕看着这雨势浩大的样子，叹了口气。
只好转身进入便利店。
温夕只想买把十块钱的透明伞，然后借机在便利店坐到雨小了再走。
毕竟她已经有五把雨伞了，别问，问就是人傻钱多。
刚走进便利店的那一刻，温夕顿住了脚步。
颜狗的终极修养，沉着冷静。
周路衍穿着深蓝白相间的工服，站在收银台后，此时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优越的山根一览无余。
温夕呼吸滞了滞，然后走上前去。
“你好，需要什么。”
周路衍的声音冷冽严正，没有任何温度，就跟他的脸色一样，虽也勾人，却充满了距离。
温夕看了看周路衍，又看了看周围，勾手把离自己最近的饭团收入手中：“这个。”
“7块。”周路衍接过，拿扫描机扫了条形码，“需要加热吗？”
“需要的。”温夕点点头。
周路衍将饭团撕开，拿出盘子，放进微波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温夕在这期间又去看了一下雨伞区，清一色的60-80元闪瞎了她的眼，不是，我十块一把的透明伞哪去了！
温夕就站在收银台前，等到她拿到那个有些烫手的海苔三角饭团时，她才发现，这不是梦。
拿着饭团走到离周路衍最近的位置，温夕坐下，因为刚刚把湿的半透的外套穿上了，便利店里又开了冷空调，这时才感觉到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好拿起手上的饭团，企图从热食里寻求能量。
“周路衍，你的晚饭。”一个穿着同样蓝白相间工服的少年从外面进来，在门口将雨伞抖了抖。
周路衍接过少年手里的盒饭，说了句谢谢，从收银台里走出来，在温夕前面的桌子的椅子坐下。
周路衍背对着温夕，温夕咬着饭团，忍不住望他。
待周路衍吃完盒饭之后，他回到收银台，拿出自己的书包，脱下工服，里面是一中的校服短袖。
温夕眼察周路衍手里的雨伞，在他准备踏出便利店的那一刻，温夕立马站起来跑到周路衍面前。
“同学，你也是一中的吗？可不可以拜托你把我送到那边的公交车站，我今天没带伞。”
只是买不起伞罢了，没什么好丢人的温夕！
温夕一口气都没喘的直接对着周路衍输出，但那人像没听到一样。
于是温夕抬起了头，睁着湿漉漉的圆眸观察了一下周路衍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死样子。
漫长的十五秒没有任何回应，温夕准备直接去买下那把60元的伞，以挽回丢失的面子。
周路衍懒洋洋的说道：“可以。”
于是温夕躲在周路衍的伞下，两人并肩着。
此时温夕大气都不敢喘，却也忍不住偷偷侧过头去看周路衍。
周路衍比她高出一个头，此时他直视前方，从温夕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英挺的鼻梁和精致的唇线弧度。
“谢谢你啊同学！”温夕对着周路衍笑了笑，然后走到公交车站下，背对着周路衍，温夕心里暗爽。
这可是年级第一！
周路衍没给她反应，只是打着伞自己一个人朝反方向走了。
雨幕依旧淅淅沥沥，公交站的棚子下，温夕又冷又热的。
街头，向然刚从学校出来，司机已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车门敞开，凉爽的气息裹挟着真皮座椅的高级质感扑面而来。可向然的目光却被公交站里那个单薄身影定住，鬼使神差般，他轻轻摆手让司机先行离开。
他迈着长腿，几步就跨到公交站，手中那把限量版的定制雨伞收起水珠，在地面溅起细微水花。
温夕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眼。
纠结了三秒，还是友好的开了口：“向同学，你也来等公交车啊？”
“嗯。”向然随意的开口。
雨滴顺着棚沿滑落，砸出清脆声响。
温夕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给向然腾出位置，脸颊却因紧张泛起薄红。
向然垂眸，瞥见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心底泛起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将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温夕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今天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向然轻轻“嗯”了一声。
温夕又接着说：“你经常坐这趟公交吗？”
向然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其实他从没坐过。
不一会儿，公交车缓缓驶来，人群开始往车门涌动。
温夕快步向前，回头却见向然没动，她疑惑道：“走啊，上车。”
向然没动，他压根就没公交卡。
温夕见状，以为他没钱坐车，心里一软，忙说：“我帮你刷吧。”
向然狭长的眸子盯了一眼正邀请他坐公交车费温夕，上了车。
车上人不少，两人挤在一处找到站位。
温夕悄悄打量向然，见他衣上那件没有logo的黑外套，又想到刚才的窘迫，更生怜悯，便轻声说：“要是以后没带钱，跟我说就行。”
向然嘴角抽了抽，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闷声点头。
——
第二天，暴雨过后又回到了燥热难耐的状态。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领着大家一起读单词，温夕嘴巴一张一闭，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小夕，你不舒服吗？”付念云压着声问温夕。
温夕脸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正努力撑起脑袋，看着讲台上的英语单词，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挣扎无果，温夕最终还是倒在了英语课上。
“我靠，姐们。”付念云推了推温夕，确定她不是困的倒下去了，又把手背放在温夕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
下一秒，付念云直接站起身：“老师，温夕她发烧晕了。”
顿时教室里嘈杂的读书声慢慢降低了音量，大家都看向付念云和倒在桌上的温夕。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女老师，她急忙走上前来，看了看温夕此时的状况，发现温夕还能咕哝几个字，还没完全晕过去，顿时直起腰来对着班级里其他人说：“找几个人把温夕扶到医务室一下。”
刺啦一声板凳拖的的声音从温夕前面响起，向然转过身：“我把她背到医务室吧。”
说着向然就将软绵绵的温夕从座位上捞起来，付念云和英语老师帮着把温夕安稳的送到向然背上。
英语老师：“付念云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付念云点点头，然后去追已经离开教室前门的向然。
留下教室里男生女生小声讨论着，看着向然主动背上温夕，少不了有女生嫉妒和说闲话的。
温夕因为高烧的缘故，脖颈泛了细细密密的细汗，几缕发丝紧紧黏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随着温夕微弱的呼吸轻轻晃动。
温夕感觉自己眼皮好重，但是此时她好像在一个很宽厚的肩膀上，尽管还是难受，但很安心。
向然的手臂有力的托着温夕的双腿，每一步都迈得又快又稳，额前的碎发已经被细汗打湿，步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付念云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腿长了不起啊！
穿过教学楼的楼梯时，周路衍抬眼先看到向然，接着看向他背上的温夕，女孩因为难受，头无力的耷拉在向然肩头。
周路衍侧了侧身，让出路来，向然眼神掠过周路衍，然后快步下着楼梯。
向然几乎是冲进了医务室：“老师，她发烧了。”
向然小心翼翼的将温夕放在病床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看到温夕滚烫的脸颊，医务室的女医生急忙将体温计拿出来甩了甩，放进温夕的腋下。
付念云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同样也是大口喘着气。
三分钟后，女医生将体温计拿出来，仰着头看了看。
“42℃，得打个点滴了。”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去准备打点滴的药瓶，留下向然和付念云面面相觑。
向然皱了皱眉，语气里却全是关心：“烧成这样，她是怎么回事？”
付念云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回想昨天温夕给她发的企鹅消息，从一堆跟周路衍共处一伞下的炫耀文字里扒拉出了原因：“她好像昨天淋暴雨了。”
向然看着病床上因为难受不停皱眉的温夕，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你留下来陪她。”
付念云点点头，看着向然的背影有些疑惑。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