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世界在侵犯我
抵达山脉时,眼前景象令人震撼。只见四周古木高耸入云,粗壮的树干仿若巨人般挺立,撑起一片苍穹。
繁茂枝叶相互交织,层层叠叠,犹如一张巨大的绿色密网,将天空严严实实地遮蔽。
阳光奋力穿透枝叶缝隙,像是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金子,在地面洒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如梦如幻,给这片山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抬眼望去,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仿佛是大地伸出的擎天巨柱。
它气势磅礴,傲立天地之间,山顶直插云霄。
在那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数十座宫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在缭绕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中的琼楼玉宇。
这些宫殿皆由古朴厚重的巨石精心砌成,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飞檐斗拱雕刻精美绝伦,繁复的花纹与细腻的线条彰显着工匠们的高超技艺。
在漫长岁月的无情侵蚀下,宫殿不仅没有衰败,反而增添了几分厚重的沧桑韵味,宛如一位历经风雨的老者,静静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宫殿墙壁之上,神秘符文与古老图案相互交织,或扭曲盘旋,或规整排列,仿佛是来自远古的神秘密码。
连接各宫殿的蜿蜒石径,犹如一条灵动的白蛇,隐匿于云雾之中。
云雾如轻纱般缭绕在石径周围,如梦似幻,给人一种步步生云、置身仙境的奇妙感觉,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心生无限向往。
九蛇剑派!
掌门在前,引领着陆子轩,一路脚步匆匆,很快便至一处巍峨宫殿之前。
此殿气势恢宏,飞檐高挑,恰似苍鹰展翅欲飞。
斗拱层叠,尽显古朴雄浑之态。
周身砖石,历经岁月摩挲,散发着悠悠古韵,仿若在无声诉说往昔的风云变幻。
掌门见状,即刻双膝跪地,身子俯得极低,头颅几近贴地,声音因敬畏而微微颤抖:“前辈,此乃是您的宫殿。”
陆子轩环顾四周,神色凝重,语气沉稳,说道:“我的事切勿声张,会给你们引来不测之祸。”
“谨遵前辈吩咐。”掌门连忙应下,额间已然渗出细密汗珠。
陆子轩见她如此拘谨,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
掌门听闻,身躯猛地一颤,激动难抑,“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声泪俱下:“奴婢之名,卑贱不堪,岂敢污前辈尊耳。恳请前辈垂怜,赐下名号。”
陆子轩不禁挠头,面露难色,暗自嘀咕:“着实麻烦……”心中实在不愿在这上面多费心思,想着便自顾自地动手脱起鞋子,准备稍作休憩。
这一幕落入掌门眼中,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心中大惊,只觉此乃大不敬之举,忙不迭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心想为陆子轩代劳。
可就在她指尖快要触碰到陆子轩之时,一道无形屏障骤然浮现,将她狠狠弹开。
掌门身形踉跄,险些摔倒。
“退下吧。吾累了,想要睡。”陆子轩皱起眉头,有些厌烦地说道。
掌门赶忙起身,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而后小心翼翼地缓步后退,口中应道:“诺。”
直至退至远处,才转身离去。
陆子轩站了起来,目光瞬间被那张奢华至极的黄花梨木大床所吸引。
这床由上乘黄花梨木打造,木质纹理细腻温润,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优美,在岁月的轻抚下散发着深沉而迷人的光泽。
床身采用了榫卯结构,严丝合缝,展现着精湛的工艺。
那一个个榫头与卯眼相互契合,不用一钉一铆,却牢固无比,床的四角立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龙图案,龙身蜿蜒盘旋,龙须飘逸灵动,龙眼炯炯有神,似在守护着这张床榻。
床沿处,镂空雕花工艺呈现出精美的花卉图案,花瓣层层叠叠,细腻的纹理仿若能闻到花香。
他躺于其上,双目微眯,眸中满是迷茫与不适。
自踏入这方世界,周遭之人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在冲击他的认知,恰似一场悄无声息的文化侵袭,让他深感格格不入。
在这纷繁思绪中,陆子轩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清冷的空气弥漫着丝丝寒意。
宫殿之外,两排身着青衣的女子整齐跪地。
她们身姿婀娜,面容姣好,此刻却神色紧张,额间满是细密汗珠。
队列正中,跪着红衣女子,正是初见陆子轩时叫嚷着要取其性命之人。
每位女子手中皆托举着精致红木托盘,其上摆放着洗漱用具、华丽服饰等,件件皆是精心挑选,价值连城。
她们就这样静静跪着,已然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修仙者体质非凡,膝盖虽不觉疼痛,可内心的煎熬却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她们满心惶恐,惧怕这位行事作风怪异的前辈骤然发难,将她们置于死地。
在她们的认知里,陆子轩的种种行径实在太过离奇。
尤其是他对庶民流露出的怜悯之情,简直如同一颗重磅巨石,狠狠砸在她们自幼被灌输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之上,将其彻底击碎。
在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庶民不过是蝼蚁草芥,生死存亡皆在强者一念之间。
而陆子轩的所作所为,无疑打破了她们长久以来奉为圭臬的规则,令她们既惊且惧,内心的不安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清晰的脚步声从远处悠悠传来,在这寂静的清晨,每一下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所有人的心瞬间一紧,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此刻应当是她们上前,恭敬地将殿门缓缓打开。
可今日,面对这位神秘莫测、行事风格迥异的陆子轩,她们心中满是畏惧,双腿仿若被钉在了地上,根本不敢挪动分毫。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际,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竟缓缓自行打开了。
陆子轩打着哈欠,一只手慵懒地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缓缓走出殿门。
他瞧着跪地的一众女子,不禁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怎么想不开,搁我这里跪着?”
为首的红衣女子赶忙伏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恭敬回道:“参见主上,我等剑奴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陆子轩听后,摆了摆手,神色间尽显无奈:“哎,我不习惯,你们走吧。”
红衣女子却并未就此放弃,她咬了咬牙,再次叩首,急切说道:“回禀主上,掌门吩咐我等今后贴身伺候主上,还求主上恩典。”
陆子轩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追问道:“她人呢?”
“回主上,掌门出门去了。”红衣女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上。
“我不想被打扰,你们要是有空,就把这个宫殿收拾收拾吧。”
“诺。”
陆子轩的目光在红木托盘上扫过,落在一把形似牙刷的物件上。
他好奇地拿起,端详一番,发现这牙刷做工竟颇为精细,和地球常见的相差无几。
仔细瞧去,刷毛是由某种动物毛发制成,质地看着倒也柔软。
没多想,他手中灵力微动,瞬间凝结出一滩澄澈的水,送入嘴里,接着便自顾自地刷起牙来。
一旁的剑奴见状,顿时惊恐万分。在她的认知里,为主子洗漱是自己天经地义的职责,如今主子竟亲自上手,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慌乱之下,她“扑通”一声跪地,拼命磕头,额头磕在地面砰砰作响,哭喊道:“剑奴不敢,求主子饶命!”
“呸。”陆子轩吐出嘴里的水,转头看向剑奴,满脸无奈。
“别磕了,都站起来。”他提高音量说道。
剑奴们却仿若没听见一般,依旧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我说站起来,话都听不明白吗?”陆子轩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恼怒。
可她们依旧不为所动,还是跪地不起。
这一幕让陆子轩心底涌起一阵寒意,细思极恐。
他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等级观念竟如此根深蒂固,已然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在这些人心中,跪伏侍奉强者,已然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大病”,一种代代相传的“老毛病”,宛如陷入了一种群体性的“神经病”,病入膏肓,难以治愈。
陆子轩大步流星,转瞬便来到红衣女子身前,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她,沉声道:“站起来。”声音不大,却仿若裹挟着千钧之力,在这寂静清晨,格外清晰。
红衣女子闻言,娇躯猛地一颤,原本低垂的头埋得更深,语气坚定得近乎执拗:“剑奴,不敢。”
对她而言,打破长久以来刻在灵魂深处的尊卑秩序,是比死还可怕的事。
话声刚落,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巨力,毫无征兆地将红衣女子紧紧裹缠。
这股力量霸道绝伦,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强行扯着直起腰杆。
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弯曲,勉力支撑起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红衣女子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好似看到了颠覆认知的天方夜谭。
她嘴唇哆哆嗦嗦,喃喃自语:“主上,不可啊……”这短短几字,饱含着无尽的惶恐与哀求。
陆子轩不为所动,在他的强硬坚持下,红衣女子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可就在站稳的瞬间,她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那泪水,仿佛是对往昔秩序崩塌的悲恸,对未知改变的恐惧。
周围其他剑奴们,一个个惊得呆若木鸡。
她们依旧跪趴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狂风中的残叶。
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眼前所见,是一场足以摧毁她们世界观的噩梦。
陆子轩见目的达到,便缓缓撤去施加在红衣女子身上的力量。
没了那股支撑,红衣女子仿若断了线的风筝,瞬间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四肢大张,狼狈不堪。
谁也没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寒光闪烁的小刀,凭空出现在红衣女子手中。
她眼神空洞死寂,没有丝毫犹豫,手臂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扎去。
“不!”陆子轩大惊失色,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血液仿若都凝固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他想都没想,猛地挥手,一股无形的强大念力瞬间释放。
这股念力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无形墙壁,精准无误地挡在小刀与红衣女子胸口之间。
小刀被死死定在半空,距离心口不过毫厘之差,刀刃闪烁的寒光,映照着陆子轩那惊骇万分的面庞。
“神经病!”陆子轩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与震惊,扯着嗓子大吼出声。
吼完,他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跃上了宫殿的屋檐。
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他俯瞰着下方依旧跪伏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久久无法平静。
“神经病、神经病啊!”陆子轩站在宫殿屋檐上,胸腔里的怒火翻涌,忍不住再次怒吼,声浪在清晨的空气中滚滚传开。
吼完,他索性身子一躺,就这么直愣愣地躺在了屋檐之上,望着那湛蓝如洗的天空,满心无奈与愤懑。
而下方,一众剑奴们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瑟瑟发抖。
就这样,陆子轩在上面躺了足足两个时辰,她们则在下面跪了两个时辰。
日头渐渐升高,腹中的饥饿感如潮水般一阵强过一阵,陆子轩实在饿得不行了,终于开口向下方的剑奴们问道:“有没有吃的?”
听闻主上发话,剑奴们顿时忙碌起来。
趁着陆子轩洗漱的间隙,另一处宫殿内已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群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女剑仙,此刻纷纷化身庖厨,争分夺秒地处理着肉食、蔬菜水果。
不一会儿,陆子轩被引至一间宽敞的浴房。
巨大的木桶中,热水蒸腾着袅袅雾气,他惬意地泡在里面。
这么多人看着,陆子轩……
周围站着的,皆是那些在庶民面前冷若冰霜、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的女剑仙。
在小心翼翼地征得陆子轩同意后,红衣女子微微弯腰,身形矮过陆子轩的头,极为谨慎地为他穿戴整齐。
陆子轩瞧着红衣女子,心中不禁泛起嘀咕:“姐们,刚刚你不是还打死都不敢站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穿戴完毕,陆子轩在众人的引领下,来到了用餐之处。
刚一踏入,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卧槽!”
只见眼前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足有五米长,两米宽,宛如一片小型的陆地。
而这整张桌子上,满满当当全是各式各样的美食,珍馐佳肴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直钻鼻腔。
踏入用餐之地,陆子轩一眼便瞧见那巨型长桌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两排青衣女子。
她们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神色间却透着毕恭毕敬的拘谨跪伏,双手交叠于身前,目不斜视,宛如精心雕琢的雕像。
陆子轩站在原地,眼神在这奢华的场景与整齐跪着的女子间来回游移。
他回想起自己在地球,自己虽然在那帮人得势,但自己还是耐得住性子,他们也没有这么癫。
渐渐地,陆子轩感觉自己的内心开始动摇,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底悄然滋生。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正慢慢沉沦于这“尊崇无比的生活”。
曾经坚守的原则与认知,在这不断涌现的新奇体验面前,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沉沦感让他既感到害怕,又有些难以抗拒,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翻涌,久久难以平息。
要腐败了么?
在一片静谧之中,一众剑奴们大气都不敢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陆子轩,眼神中满是敬畏。
为首的红衣女子壮着胆子,声音轻颤却又清晰地问道:“主上,恳请恩准我等剑奴伺候您用餐。”
陆子轩微微一怔,他本就对这异世界种种奇特的规矩与礼数感到新奇又无奈,听到这“恩准”二字,更是觉得荒诞又好笑。
但看着众人那诚惶诚恐的模样,终是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的瞬间,众人仿若接到了圣谕,齐刷刷地躬身站起。
紧接着,她们以训练有素的姿态迅速行动起来。
青衣女子们脚步轻盈,穿梭于餐桌与陆子轩之间,有条不紊地为他布菜、斟酒。
有的女子手持精美的玉筷,夹起盘中鲜嫩多汁的鱼肉,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陆子轩的碟中,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他。
有的女子则捧着剔透的琉璃酒壶,将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酒,缓缓倒入小巧的酒杯,酒液流淌,仿若一线晶莹的琥珀。
红衣女子站在一旁,眼神紧紧盯着陆子轩的一举一动,但凡他目光稍有停留,便立刻心领神会,指挥其他剑奴送上相应的食物。
整个场面看似忙碌,却又秩序井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着极致的恭敬与谨慎。
我不知道过去的皇帝有没有这个待遇,我也不好把他从地下剖出来问问。
陆子轩这个生活真的是,无话可说,确实是无话可说了……
陆子轩整个用餐,很不舒服……
自我怀疑,我是废物么?自己不能动手吃饭。
“掌门呢?”陆子轩眉头微蹙,目光扫向跪地的红衣女子,开口问道。
红衣女子听闻,身子猛地一颤,赶忙伏地,额头轻触地面,语气恭谨至极:“回禀主上,掌门正与山下的剑仙们一同抵御兽潮。”
“嗯?”陆子轩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轻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随即把目光重新落在红衣女子身上,问道:“你叫什么?”
红衣女子听主上询问自己名字,激动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剑奴乃卑贱之人,名字实在污不了主上尊耳,还请主上恩典赐名。”
“额……”陆子轩微微一愣,略作思索,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朱烬”二字,“叫你朱烬吧。”
“谢主上赐名!”朱烬欣喜若狂,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中满是感激与荣幸。
周围其他剑奴们见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们眼中闪烁着渴望,多希望自己也能得到主上亲自赐名的殊荣。
她们有“病”……
陆子轩瞧出了她们的心思,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的名字我还没想好。”
众剑仙齐声高呼:“谢主上!”声音整齐划一,在宫殿内回荡,其中饱含着对陆子轩的敬畏与感激,尽管尚未获赐名,但主上愿意关注她们,已让剑仙们深感荣幸。
弱小的人会无限的内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