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气了
考试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劳心耗力，昨天刚考完劳累超标，今天上完三节晚自习，宫翊感觉自己头已经蒙的不行了，看着字儿都晃，这种症状每搁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此类症状，他深谙这是贫血睡眠不足劳累过度所导致，去看过大夫把了脉每次都这么说:多吃点儿，有好的别吃孬的，吃点儿肉什么的，他确实不爱吃肉，他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这种感觉来多了身体都留下记忆了，最后一节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收拾收拾书包准备早早回家歇息，走出班门下了楼一阵冷风袭来，却吹不走积累了一天的疲惫，前面有一个灰色的书包慢慢移动着，他认出来了是叶尘，他看着前方那个身影，跟他保持着同节奏的脚步，节奏保持了一截之后那个身影就蹲下了，宫翊在后面脚步顿了顿下发现他在系鞋带，算了走慢点吧，他放慢脚步继续向前走，叶尘系完鞋带就站起来继续走了，走了两步，不对，宫翊突然又想到，待会儿到车棚推车不还是不可避免的要…算了，碰面就碰面呗，不可避免的，主要是他现在的状态不想碰见半熟不生的人，不想跟人费力说话
呦宫哥，是吧？叶尘好像不确定又问了句推出来车顺便拐了个弯
果然…嗯他点了点头，插入钥匙扣把车推出来
今儿咋这么早出来，以前都没见过你，叶尘跨上车拽了下车把
嗯又一阵风吹来把他脑子吹的嗡嗡的一阵晃
哎～要倒了
倒个鬼，他心回扶稳车子，竟然还要顶着一个这么晕的脑子骑车，他更烦了
感觉你像第一次骑叶尘说道
我天天骑他回了句，风中摇摇晃晃的上了车，叶尘悠哉的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骑过，随后一拧把也跟着出了校门
骑起来寒气化作风嗖嗖的从面部刮过，刺揦着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出来的马虎了忘戴口罩，他，而且叶尘一直在他后面跟着，有那么一大截顺路呢？他骑的很快，感觉今天的车骑的格外费力，暗处他看见地上一片没有反光，一扭把，靠！一个顺滑，连震动都不带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绷紧了全身的劲儿，双脚稳稳撑在了地上，车子与地面呈45°倾斜，手抓着车把，转角处他下了车，叶尘在他后面刹车，刹车的声音响彻到十字路口，他下了车蹲下捏了捏车轮，软的，比学校卖的的饼还软，又看了看地面那个让他顺滑的地儿，湿的，原来马路湿了可以这么滑
那一位已经停了车不急不慌的走到他旁边，弯下腰:怎么了？宫先桑?
这语气怎么这么欠抽？他停了几秒:没气了，在冷风中轻叹了口气，怪不得推出来骑的时候那么吃力呢，他还以为是他身体状况才这么产生的错觉，原来…扶着车座子站起来贫血加一蹲一站，脑袋又轰的一阵涨
我看着你比轮胎还没气儿呢，你家离的远不？我送你吧，把车子推大牙家去，他家就在对面的贤阳小区，叫他帮你打个气，顺便…他看了眼电量，充个电，行不
他没什么劲儿了，抬头提眼望了眼对面的小区，抓住车把，踹了下车闸，车轮子缓慢的往前滚了一下
哎呀我帮你推过去，叶尘夺过车把:在这儿看着车啊，这是你的任务
宫翊停在原地等他，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穿过几辆车流过的马路朝他走过来
坐上来吧，叶尘拍了拍车座子
你先坐，宫翊说，他觉得这样没有安全感，应该前面的人先坐，然后才是后面那个，这才是正确顺序
行，叶尘跨了上去，宫翊在他之后跨上，
去哪儿啊？叶尘问
礼悦府邸
收到，那地儿我去过，庆幸我去过吧，直接给你送过去
其实宫翊一开始就觉得那地儿有九成他肯定去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是直觉，感觉他这样的人肯定去过很多地方，肯定跟很多别的班的人有交情，见到自己肯定会先说话…而且，他的感觉都对了
车子移动起来，没有猛地一下，而是循序渐进，像小时候母亲骑车载着他的那种稳，那是最安逸的时候
就是叶尘的车有点短，导致前后两个人显得有点挤，俩人腿都不短，宫翊登上车后，感觉稍往前靠俩人都能贴在一块儿了，他把手放到车座后紧紧扶着，避免减速刹车前扑带来的尴尬，
哎你说你今天要是不那么早出来，你该怎么办啊叶尘悠悠道
我不考虑没发生的事情，宫翊说，上帝安排如此，那就顺应，没理由多想，实际上他是累了
我记得数学里面不是还有一种假设题吗，是不是考虑没发生的情况？叶尘问
错，宫翊道:那是题干里面给的假设条件，给了条件就要用，只不过多了假设二字而已，跟普通的题没什么区别
哦～原来如此，感觉空空的脑袋又进化了叶尘说
宫翊仰头笑了笑，没出声的那种笑
其实还有一种在解答时需要假设的题，不过那种题也在题干里面暗示了，比如给你一个数列让你判断是不是等比数列，你就要先假设是，然后再作答，考察的是逆向思维，不过叶尘没问，看来水平就到那儿了，再说僵硬的数学题与变幻无常的现实终究不能相提并论
到喽，叶尘说，刹车停在小区门口，车停稳宫翊下来拽了下书包，怎么有种丈夫送妻子的感觉，不！这是个谎言！
谢谢你，宫翊说
客气了您嘞，回去歇着吧，好好休息，他洒脱的挥扇了手，掉头转驶进了繁灯里
他转身小区花坛那里有几个小孩叫喊追逐着，那声音能传到20楼
因为他家就是20楼的，打开窗户就能听到，打开门，按下灯开关，书包扔到沙发上，到阳台把窗户打开纱窗拉上，把外衣脱了，打开衣柜里翻了两遍，最终选择了一件纯黑色外套，他很少穿这个，因为领子太大容易钻风，不过戴个围脖就解决了，他就是懒了点儿
从抽屉里掰出管复方阿胶浆用牙咬着，他拿起手机划拉两下
明儿别忘了你滴车叶尘发过来条信息
嗯知道了，他回复
真够操心的，比程阳生操心多了，好几次次借他练习册他看完还忘了还，他临时找他去要，从一沓书里掏出来，自己的书都快跟他那堆书融为一体了
他咬开了个口，仰头闭眼屏息连吸带挤的快速把它灌到了胃里，空壳被他扔进垃圾桶，又忙灌了几口水，他不喜欢这个口服液粘腻腻的味儿，尤其是留在嘴里面的余味很容易让他反胃，但是又不得不喝，大夫说补气血的喝了确实管点儿用，至少头不那么蒙了，洗漱，睡觉
那件大衣，长到他膝盖那里，走起来带风，宫翊一路上走着一甩一甩的，走着走着他感觉平时正常的步子被这件衣服衬的带点儿社会哥那味儿了，就是他还背着个书包，这就有点儿违和了，天还发着黑到校门口很多卖早点的小贩已经在忙碌了，走读生不愿意在学校食堂吃就在这儿买，或者是班里同学让带的，一个走读生拎着一大袋子早点进学校，回去再给一圈人分发，这都见怪不怪了
呦宫哥煎饼摊前叶尘坐在电车上扭头正好看见他
你也来买煎饼啊叶尘接过大爷递过来的一兜煎饼
没有，我不…
不用买了，这份给你了，叶尘直接抛过去一个
哎他连忙接住，刚做出来的还有点儿烫
他其实是想说他不买煎饼，他想买蒸饺
干嘛给我，那你还够吗？宫翊道
本来就多的，拿着吧，叶尘装好煎饼刚要骑车走，却又回过头笑着打量了打量他
看得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怎么了他连忙往自己身上扫了眼，什么也没有啊
真帅！他说完溜一下骑走了
本来今天心情是差不多的，是差不多的直到第二节课数学周测成绩发下来，他翻了翻卷子两面，靠！压轴都对了一半，前面错一堆，怎么写的?又错哪儿了，海霞也真是的，刚考完这周测就不能不要吗？还嫌考的不够多啊！正想着答案传过来了，他拿了答案，直接对着错题开始圈点，这步哪儿错了，要注意什么，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标注，正圈点着程阳生朝他这边走过来，他不慌不忙的拿一本书盖住一部分试卷，假装翻书…他也是要尊严的
我去你最后一题前面都作出来了程阳生一眼看见他最后一题前面的步骤，你咋老能写出来啊？让我看看，他刚想拿起试卷
哎…试卷的主人连忙捏住试卷的一角，程阳生疑惑的看着他
其实，这个挺简单的，他迅速拿起支笔在卷子上简略给他讲了一遍，因为对方跟他水平差不多，所以他不需要讲多详细，
哦这样写啊，啧当时没往那想程阳生说着有点儿惋惜
这时邹天豪过来找程阳生:哎你刚给我讲的这儿一步是不是错了啊，我刚算了，
哪儿啊？程阳生问
就这儿，他从宫翊桌子上拿了支笔在纸上圈给他看
程阳生把纸拿过来
这题不是有俩解法吗？我这个理解不了你给我讲另一个呗，邹天豪搓了鼻子
程阳生皱着眉看题把他手里的笔慢慢拿过来
邹天豪说完看着宫翊:是有俩吧
宫翊点了点头:是
我没记错，哎你咋写的，他说着想扯他的卷子
叶尘你不是要看我卷子吗？给他哗一下把卷子抽出来递给刚坐下来嚼着鹅肝儿的叶尘，叶尘懵逼的接过去，扭过头放到了桌子上
我没写对，他淡淡的说，程阳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呃哦行吧邹天豪道
那个你去拿我卷子吧我那上面有，程阳生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说
行邹天豪过去了
这是你的笔程阳生把笔放到他桌子上
他点头作应
给，叶尘把卷子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去
没事
可笑的自尊，越维护越显刻意，不就是几道题吗？他肯定看出来了吧，呵，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递给了叶尘，是觉得他一定不会嘲笑自己吗？对，就是，在潜意识里他就是认为他是不会那样做的人吗，所以他才安心?人的潜意识真是神奇，强大又复杂
对于难过他不是没表露过，这种情况他之前还有一个案例初中那会儿，也是刚调完班，状态没到位，进行了一次测验，试卷发下来，老师看他的眼神惊心又难忘，好似在说:惊奇吧？竟考了这样的分数
他拿着卷子回到座位，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胳膊压在试卷上，直视着血淋淋的分数，满目疮痍的试卷，心里落得一空，他的难过一览无余
这时他的同桌在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数字憋着笑拿给他看，他一开始没明白这个数字什么意思，然后他同桌指了指试卷，他才一下子明白那个数字原来是他的分数，霎时间他先是感到一阵惊奇，短暂的惊奇过后便是莫大的羞耻，无奈
自那以后，他极少在分数上表露情绪，有就憋着，不一定能憋得过去，但是总能憋到一个合适的时段再发泄，他知道痛苦是不会消失的，只能延迟，大哭一场就好了，一场雪暴过去就好了，真卑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