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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轻烟晓谈深墙远(3)
男子此刻莫名的迷信,问道:“这是不是有什么典故,否则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
罗卿卿微微一笑,似乎懂得他心中所想:“这很正常,每个地方的信仰不同。”
男子放下筷子,直言请教罗卿卿:“这个怎么说?”
罗卿卿同他解释道:“清朝是满人的天下,他们信奉的是萨满教,在那会儿,乌鸦其实是被看作一种圣鸟,清史里记载着在一些祭天的活动中亦或者雕像上也会有乌鸦的出现。譬如他们还会专门立索伦杆祭饲乌鸦…而传说则是讲乌鸦食腐肉,曾经停于努尔哈赤身上,此番举动助其逃过了敌人追捕。”
男子接着她的话说:“后来努尔哈赤成了皇帝,乌鸦的地位就大幅度提升了?”
罗卿卿默然,半晌笑道:“是的,宫里后来还有养乌鸦的传统,这都很有渊源,不过也都是从历史的角度。乌鸦有着反哺其母的说法,也可以视为孝顺的象征。如果问北平为什么乌鸦这么多,这些和环境气候与乌鸦的生活习性也密不可分。”
裘湉夹了一口菜,稀松平常的说:“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他又问:“那你们洗车的频率岂不是太高了。”
罗卿卿哑然失笑的和裘湉对视一眼,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男孩子笑了笑:“敢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罗卿卿言谈举止很大方:“报社记者。”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博学多识。”
罗卿卿谦虚的摇了摇头:“没有,也就是随便看的。”
欢声笑语的包围中,罗卿卿的目光定格在了最左边的男人身上。
他吃饭的样子没有半分冗余拖沓,很安静,但也和食馆里的氛围极其不搭。
眼型长,后眼角微微向上挑,顾盼烨然,骨相有着难以言喻的冲击力,硬朗分明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儒雅周正气。
衬衫最上的纽扣开着,黑色直筒裤,外穿了件银灰色的夹克,一身休闲。
不浮不燥,让人看一眼就很心情舒服的感觉,这种类型在她的同龄圈层很少见。吃饭时,罗卿卿的目光不自觉的就会看向他。
餐桌下,裘湉用脚碰了一下罗卿卿的腿。
多年好友,无需多言便能心意相通。
裘湉拿出手机:看吧,我就说和我出来没坏处,缘分说来就来。
罗卿卿瞄了一眼,没说话。
裘湉:上啊!罗卿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裘湉刻意的看那个男人,顺嘴问道:“欸,你们都是来旅游的?”
餐桌上的绝大部分统一性的点头。
除了他,没说话。
裘湉逮住机会,点了他一下:“这位先生,我看您一直闷声,也是来玩的?”
男人抬眸笑笑:“没有。”
裘湉:“噢?听口音,北平人?”
男人礼貌性默认,裘湉说他特别像自己远房表亲家的儿子,借此机会拉近距离。一通掰扯下来,还算有收获,了解到他叫祁州,家住西城。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罗卿卿惊掉下巴,裘湉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祁州身边要了微信。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祁州还给通过了。
“这样挺好嘛,大家以后有空了约着出来喝喝茶什么的,看样子都是同龄,冒昧问一下你多大了?”
裘湉笑着收了手机。
“二十六。”
祁州看了罗卿卿一眼。
吓得正在喝水的她险些呛到。
平生这么久,罗卿卿第一次想把自己藏起来,只是加个微信而已,这样的行为对别人来说正常不过,对于她而言简直不要太唐突。
晚风拂过,罗卿卿的心情与周遭的静谧格格不入。路边的树木一帧一帧掠过,裘湉紧握方向盘:“罗卿卿,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对哪个男人感冒,今天上午遇见那个,感觉也挺普通平凡的啊。”
罗卿卿摇头笑笑:“不知道,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裘湉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笑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太久没谈恋爱,思春了。”
罗卿卿顺着她的话直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谢谢你今天帮我抓住了来之不易的缘分。”
罗卿卿从包里拿出一个红漆木首饰盒。
“喏,生日礼物,新婚礼物下次再补。”
裘湉眼睛弯成月亮:“我开车呢,你打开我看看。”
罗卿卿拧开锁扣。
一件粉色碧玺带珠翠十八子。
……
晚上回到家,罗卿卿躺在床上盯着手机思考了很久,想起他白日的那个眼神,应该是一眼洞悉。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通过验证添加呢。
手机刚放下,消息通知弹了出来。
罗卿卿心跳加速。
“你好,我叫祁州。”
简短而有礼貌的文字。
赵方晴顿了十秒。
“你好,罗卿卿。”
加了微信之后,她频繁性的会点开祁州的聊天框,输入一大串文字后再删除。
裘湉嘲笑她:罗卿卿你真怂。
凉意顺着一点纱窗贴上脸颊,让人微醺。梨花木案上的宣纸跟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微微颤动几下后边角轻扬。
风歇后,一张软细的宣纸躺在地上。
……
工作台上难以计量的稿纸和文件堆叠成山。
次日,罗卿卿接到了一项工作任务。
对西郊古建筑的修缮工作进行跟进。
领导黎华的声音透过电话:“小卿啊,这次我们要深入报道整个玄真庙的修缮过程,你需要去到现场,记录细节,深挖修缮背后的故事。到时候我会派凌志镶辅助你工作。”
罗卿卿欣喜,玄真庙可不就是她之前放的那一组图,没想到竟然真的能亲眼见证它们的重生。
机会难得,罗卿卿迅速整理好行囊,带了采访设备。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正午头儿。
玄真庙静静伫立在眼前,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带着对历史的敬畏,赵方晴在心底默念:别来,无恙啊。
罗卿卿拿出手机:我已经到了,你来了吗?
凌志镶:还没,你先进去,不用等我。
罗卿卿深呼一口气,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确认无误后走进修复场地的入口处。
工作人员接过证件,仔细查看信息。
“罗记者,欢迎到来。”
罗卿卿收回证件套上脖子,进去后才知震撼。
一整片钢架环绕。
修缮的工作人员或小心翼翼地更换砖瓦,或对木柱进行敦接处理,或研究图纸。
远处的鸟鸣让她不敢惊扰任何。
罗卿卿走到一位正在修复雕花的师傅旁边,他的手法娴熟细腻,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每一刮都像在给木构注入新的生命活力。
“你好?”
罗卿卿猛地回头,一时难以找回思绪。
祁州穿着朴素,罗卿卿再去看他,感觉这个男人身上又平添了一分深邃的庄重。
“你怎么在……这里?”
罗卿卿心里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