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玲在饭局上可谓星光四射。她不仅得到了同事的一致夸奖，还得到了马书记的表扬。马书记还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但春玲笑着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马书记表示遗憾的同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赵玉成。

赵玉成倒也还大方，略带调皮地说：“如果不是小季已经有了男朋友，我早就去追了，哪里还等到马书记来说媒！”大家都被赵玉成的话逗乐了。

买单的时候，本来讲好的大家AA制，可赵玉成趁上厕所的时候抢先把单给买了。马书记表示非常感谢，这顿送行宴大家尽欢而散。

送走马书记之后，同事们余兴未消，打算再去KTV唱唱歌。春玲在吃饭的时候给家明发的信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后来她又打了几通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她开始担心起来，便向大家告别说自己要先回去了。赵玉成也称自己晚上还有点事要先走，自告奋勇地要顺路送春玲回家。春玲本想拒绝，但是架不住赵玉成的热心，只好让赵玉成找了个代驾。

夜晚的上海依然和白天里一样，灯影婆娑中人来人往。春玲立在路边看着流光溢彩的街灯，不禁伤感起来。梧桐树叶里透过高楼大厦的光，那璀璨的灯火就是一户户的人家，而每户人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家明人表面谦和，实际上骨子里有一股傲气，似乎任何人都无法真正走入他的内心。春玲和家明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几年，现在依然没有一个真正的立足之地，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窝。回身看到赵玉成那高大的背影，春玲的思绪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乱了。

一阵凉风袭过，春玲清醒了许多，又开始担心起家明来：“怎么家明到现在也没有回我？”一般情况下，家明总是会很及时地回春玲的信息，有时他甚至还会特地找个没人的地方，用方言回她“老婆大人”云云。今天家明究竟是怎么了？

春玲在上海真正的亲人其实就只有家明一个人，一想到“万一”，春玲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不要胡思乱想！季春玲啊季春玲，你怎么就喜欢瞎想！”

脑子一乱，春玲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赵玉成的身影。“这个人其实对自己很好，而且家底又好。”想到这里，春玲突然打了个激灵，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刚刚的那一闪念有些不悦。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春玲当然是要靠正当的努力去获得未来的幸福，何况，她还有家明呢！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春玲轻轻叹了一口气。晚风拂过她秀气的面庞，喧嚣的人群和高耸的楼宇让这个年轻的女子显得十分娇小和无助。

代驾到了以后，赵玉成把车子后门打开让春玲坐了进去。赵玉成本想也坐后座，可他看到春玲有点迟疑的样子，便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启动了，朝着春玲家的方向驶去。

赵玉成看春玲一晚上都心神不定，也有些紧张，以为是吃饭的时候自己说错了话。为了避免误会，他开口向春玲赔了个礼：“春玲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喝多了，估计我又乱说话让你不开心了，请你多多包涵呀。”

春玲淡淡地回他：“聚餐就是为了高兴嘛，而且我也没生你的气，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赵玉成看春玲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便话锋一转：“春玲，你现在还在租房子吗？”春玲叹了口气，没有再作声。

赵玉成说：“听我舅舅讲，年底上海的房价还要再跳一下，我建议你还是先买了吧，越早越好。春玲，你也别见外，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你就说，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谢谢了，老赵，真的不用！”春玲靠着椅背，脸背过去，看着车窗外掠过的点点路灯。赵玉成看春玲的精神不太好，只好沉默，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很快，车子就到了春玲住的小区，她与赵玉成道了个别，便转身下车朝家里赶去。家里乱糟糟的却没有人，春玲一开始还以为失窃了，等接通家明的电话，才知道家明的母亲出了事。

对于家明家里的事，春玲爱莫能助，只好安慰他几句；夜已深，大家都需要休息，只好各自挂了电话。家明继续在黑暗里前行。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春玲一个人抿着嘴呆呆地站着了。

“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呀！”此刻，春玲的心就如同周围那黑漆漆的夜，一点一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