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闹学堂秦钟诉委屈
见周瑞没说话，贾琏继续道：“董家村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账本在这里，他那里贪了多少都是有数的。别的人去办不了这事，还是要劳烦你亲自走一趟。那庄子暂时由你先管着，今年先把租子调回去……再减一成吧，让庄上佃户喘口气。”
周瑞都应了，道：“小人明天就过去。”
贾琏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着了。再和你手底下其他庄子上的庄头说一声，让他们招子都放亮点，别白瞎了府里老爷们的一片好心。”
周瑞回道：“琏二爷放心，今年该送过来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贾琏点点头道：“行了，你去吧。”
在周瑞将要出门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道：“你等等。”
周瑞忙回头道：“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贾琏道：“周富刚生了个儿子，你收养了吧。”
周瑞听了心里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一口应了。
晚些时候王熙凤从老太太那回来，问贾琏道：“都处置好了？”
贾琏道：“让周瑞的去处置了。”
他把账本和周瑞送来的三百两银子往王熙凤眼前一送，道：“你收着吧。”
王熙凤看着那白花花三百两银子，笑道：“周瑞送来的？爷留了多少？”
贾琏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在这了。”
王熙凤笑嘻嘻上前给贾琏锤肩道：“二爷这番辛苦了，我给二爷松松肩。”
贾琏乜斜倦眼，对平儿道：“瞧你奶奶这吝啬模样。”
平儿笑道：“换旁的人，三百两换奶奶一个好脸尚且不能，爷你就知足吧。”
不一时丫鬟进来摆饭，贾琏吃了饭，因着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累，便早早睡了。
过了十天，周瑞便把周富家里抄来的东西送来了，为了对上账本上的数目，他还往里面添了些。
荣国府的庄头们听说了周富的事，都慌了神，纷纷偷跑进京里找周瑞要对策。
周瑞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众人都是一个话：“过去府里不过问，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好过。现今府里计较起来了，便都收敛些，尤其是今年的分例，只能多不能少，再想伸手，便多想想周富的下场。”
庄头们见周瑞的亲侄子都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哪个不怕，回去之后都本分了起来。
自得了贾琏买来的药，王熙凤一直没找着机会送给秦氏，这天她陪了贾母一上午回院里，秦可卿的丫鬟宝珠迎上来行礼道：“二奶奶，我家奶奶问你下午得不得闲，要是得闲下午去她那里坐坐。”
王熙凤正想去见见她，便应了，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又处理了几件府上杂务，才动身往宁国府去。
秦可卿领着众丫鬟婆子在门内候着，王熙凤下了轿要先去给尤氏请安，秦可卿笑道：“婆婆她今早去了尤姥姥那里，还没回来。”
王熙凤闻言，自然想到了尤二姐，想起贾琏前些天开玩笑说他没儿子的事。
重活一世，王熙凤是认了命自己生不了儿子的，她现在虽不像前世那般防着平儿和贾琏两个，可因着过去习惯，平儿和贾琏甚少同房，也难怀上。
这让她不得不想起那个曾经为贾琏怀过儿子的尤二姐。
“婶娘？”秦可卿见王熙凤忽然愣住了，出声询问道。
“啊，没事。”王熙凤回过神来笑了笑。
两人到了秦可卿房里，待宝珠瑞珠上完茶水点心，秦可卿让宝珠在门口守着不许人靠近，小声对王熙凤道：“昨天蓉大爷和几个朋友在外喝酒，下午他使人请我到后边去，我不敢过去，就说身子不舒服推脱了，今早他又来探病，好歹让我搪塞过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王熙凤拉着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我这里有几副药，吃了便能装病，你让宝珠偷偷煎了，每隔五天吃一次。你先装两个月的病，让老太太那边知道，等机会合适让她撞见了，才会为你做主。”
秦可卿亲自把药藏在了房间里最底下的柜子里，对王熙凤道：“要不是有婶子，我怕是活不成了。”
王熙凤笑道：“我们这个年纪，哪里该想这个，你切好好的，等到了我那边，咱们长做伴。”
秦可卿没听出王熙凤话里的意思，笑道：“只有那一日，侄媳一定好好孝敬婶子。”
两人正说着话，宝珠外面道：“奶奶，钟大爷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秦钟哭丧着脸进来了。
秦可卿关切道：“谁欺负你了？”
秦钟见王熙凤也在，红着脸不好意思说。
王熙凤知道这些天他跟宝玉在贾府的义学塾上课，心想宝玉不至于欺负他，便道：“是不是义学塾上那些小崽子欺负你了？”
秦钟先是不肯说，待秦可卿问急了才抹着眼泪道：“学上大家瞧着我和宝叔好，便在背后编排我们两个。今天先生有事没来，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让他儿子瑞大爷代管课堂，我因下课和一个朋友出去小恭，金荣瞧见了便追出来，诬赖我两个……”
他说到这里涨红了脸，半晌才继续道：“诬赖我两个贴烧饼，我气不过和他吵了几句，谁知瑞大爷偏心护着他，倒把宝叔惹生气了，宝叔身边小厮怕宝叔受欺负，就来课堂上要打金荣，众人趁乱起哄，弄得课堂上茶碗墨水打了一地……”
秦可卿听到这里，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骂道：“好好的你一个人不会小恭？偏要和人一起去，那是什么正经人？难怪被人嚼舌根子。我和父亲原指望着让你到学上好好学，不想你好的不学，净结交些混账狐朋狗友，你这般不上心，还念什么书！我明天对父亲说，你还是回家去吧。”
一番话骂的秦钟呜呜哭。
王熙凤拉过秦钟来，对秦可卿道：“你别吓着他，想是宝玉整日和他形影不离，学上人想攀宝玉的高枝攀不上，因此恼了，拿他出气。”
又对秦钟道：“小相公也不要只会哭，你姐姐将来还指望你护着呢，学你照上，明个儿我让金荣那小子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