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你是岁月长河,星火燃起的天空
2023年夏,燕京西郊。
深夜十点,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对撞机主控大厅依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实景沙盘闪烁着改造工程的实时数据,来自全球的科研项目正在排队等待实验窗口。
“小谢,第19信道上的Y分支的系统误差失准了,这次结果先不用采集,有问题的地方我都圈出来了,”
朱齐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标记好的记录递给手下的博士,
“你再认真计算核对一下,我出去抽根烟。”
“好的,老板。”
一个带着黑框厚底眼镜的家伙从屏幕前探出头来,抬手接过一叠厚厚的记录。
一道比黑框眼镜更显年轻的身影自中央控制室疾步而出。
黑暗中,打火机幽蓝火苗窜起的刹那,青雾已漫上鼻尖。他阖目深吸一口,烟头明灭间缓缓吐出一道绵长的白雾。
他掏出手机,屏保上俨然是妻子和刚满两岁的女儿的照片,屏幕的灯光从他脸上慢慢映出了温暖的笑容。
信息是妻子发来的,消息写着:“别熬太晚,我们先睡了。”
“12点前准时回。”他微笑着回复。
朱齐,32岁,国内高能物理青年领军人才,国家重点K项目带头人,实在年轻得不像话。
但,照他父母的话说,小朱同学小时候其实有些愚笨,父母甚至打算长大后将他送去新某方,学一门炒菜手艺,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但自从9岁的某一天开始,朱齐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各科成绩就恰似那刚开盘的新股,一路飙升不说。
真正让周围人震惊的,是他记忆力的恐怖。
曾经那个连早餐吃没吃鸡蛋都要纠结半天的男孩,现在能准确说出三个月前某次随堂测验时,教室窗外飞过了几只麻雀。
班主任王老师一度怀疑他偷偷带了小抄,直到后来亲眼见证他闭眼背完整整三页数学课本。
市图书馆的管理员至今记得那个奇怪的初二学生。
每次开馆铃响起,这个单薄的身影就会准时出现在馆内,翻书的速度快得惊人。
最初大家都以为他在装模作样,直到某天文学区负责人故意考他:“《战争与和平》里娜塔莎第一次出现穿的什么颜色舞裙?”
“淡粉色的薄纱裙,腰际有十二道褶皱,第三道褶皱处别着一个珍珠胸针。“
朱齐不假思索地回答,顺便补充道,“这个插图在第一卷第五章,中译彩印本第87页。“
这件事很快在同学间传开,有人不服气地发起挑战。
物理课代表搬来《时间简史》,数学委员翻开《几何原本》,甚至连校篮球队长都凑热闹递上本《NBA球星传记》。
结果令人绝望——朱齐不仅能复述内容,连每本书的版次、插图位置甚至装订线的颜色都记得分毫不差。
那段时间,朱齐的课桌总是堆满赌输的零食。
有同学戏称他的大脑是“人形扫描仪“,更多人则暗地里叫他“行走的图书馆“。
不过最让老师们心惊的是,在一次市级古诗文大赛上,当评委随口问起《全唐诗》的编纂过程时,这个少年竟然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的相关段落背了整整十分钟。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朱齐总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这个想法如果被同学们知道,恐怕要唾他一脸口水。
在那个“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标语刷满校园围墙时,朱齐的记忆天赋在理科领域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科学仪器,能将复杂的物理公式自动归档,让晦涩的化学方程式在脑海中立体呈现。
当同龄人还在为元素周期表发愁时,他已经能把《普通化学》的每一页插图都像照片般在脑中调取。
高二那年,他同时拿下物理、化学、生物三科竞赛全国金奖的壮举,让整个教育界为之震动。
颁奖典礼上,评委们看着这个包揽所有奖项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就像目睹了一场科学奇迹。
燕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提前半年就送到了他手中,招生办主任亲自登门时说的那句“我们燕华的实验室,就缺你这样的天才”,至今仍是母校光荣榜上的传奇故事。
选择专业时,一位满头银发的院士拍着他的肩膀说:“化学生物学加核工程,这才是未来三十年的黄金组合。“
这句看似随意的建议,让朱齐开启了双学位征程。
在燕华的日夜里,图书馆的灯总是为他亮到最晚,同学们常见他同时翻阅着《分子生物学》和《核反应堆原理》,两本书的笔记却能做得一丝不苟。
获得硕士学位那年,朱齐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三篇《Science》论文的第一作者栏。
国家公派留学的名额毫无悬念地落在他的手中。
在麻省理工的实验室里,他用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对大质量相对弱作用粒子的理论测算。
答辩当天,五位诺贝尔奖得主组成的评审团,给这位中国留学生打出了建校以来第二个满分评价。
“既然签证还有两年,”光阴不能虚度,他想起有些先辈的做法,“不如让我把其他课都听一遍。”
于是物理楼的超导实验室、生物系的基因编辑平台、甚至航空航天系的风洞车间,都留下了这个东方青年的身影。
回国述职时,科学院院长看着眼前这个刚满28岁的年轻人,转身对秘书说了句:
“把‘曙光计划’的申报年龄限制给我改了。“
于是29岁生日那天,朱齐坐在了国家高能物理研究所最年轻的课题组长席位上。
他带领的团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在汇报时如果说“我记得“,就必须达到和组长一样的准确度——这个要求让不少资深研究员直冒冷汗。
主控大厅外,他仰着头看天,今晚气象条件不太好,只能看到几颗星星在泛红的云层中闪烁。
“又要来了!”
自从十八岁生日那天起,每天夜里十点时,他脑中会传来一阵麻痹感,接着便会涌出一段画面。
这十余年来,这个规律雷打不动。
画面中,像是一个夜里,在那烛光摇曳的房间中,只有一人身着素衣,此刻他正蜷缩在地上挣扎。
只见被子散乱在床,旁边桌椅打翻在了一地,那人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是想想大声呼救,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快,随着一阵挣扎过后,那人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视频仿佛是匆忙之中粗造滥制的,画面晃动得厉害,而且清晰度极差。
每当播放到这里,那种撕裂的疼痛感准时抵达。
顿时,朱齐喉咙、食管中传来犹如火烧般的灼痛,五脏六腑在不停翻滚,脑袋中还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他曾掐着表算过,尽管这段画面每天在脑海里出现只有3.75秒,这疼痛感却如地狱般恐怖。
后来,听闻此事的协和医院师兄亲自上门,饶有兴致地拉他去医院,亲自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测,美其名曰帮朱教授体检。
各种现代化的仪器设备把朱齐的大脑乃至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结果却令人意外,除了“右眼散光50度”的结论外,他连尿酸、低密度胆固醇都不高。
找不到答案的朱齐,沮丧地来到燕京大学第六医院做精神病检测。
谁知,就诊医生竟然是他狂热粉丝——“朱教授,天才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的,您放心,我也有点这样……”
显然,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的合理性。
门口外,他手中的烟很快燃尽了,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显示出“22:03”字样,脑中那段可怕的视频还是没有出现。
“竟破天荒缺席了?”
他一时间没有太适应,伸手将烟头按灭在垃圾桶顶部的砂砾层里。
正当朱齐转身准备返回中央控制室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刺破寂静。
“嘀——嘀——“
这声音不对!
朱齐浑身一僵,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主控室的警报系统明明上周才检修过,不该发出这种断续的杂音。
“谢明允?”他下意识喊出声,同时快步冲向主控室方向。
但刚迈出两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像被高温炙烤的蜡像般扭曲变形。
暗红色粒子流如舞台追光笼罩全身,物质分解时的酥麻感从手指缓缓蔓延到心脏。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朱齐终于看清操作台上闪烁的代码——那根本不是对撞机的控制程序!
原地只剩下主控大厅墙上标语“这件事不能再延迟了”一行大字褶褶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