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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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横生

十六年前

漠谷关上,大风呼啸,黑云压城,黄沙横飞,沙砾从地上的盔甲旁掠过,留下一道道划痕,或许不用几天,这片战场就会被时光埋没。

战士们颤抖着,武器从手中滑下,无声地掉落到沙地中,就像这片沙地中同样无声死去的其他士兵。

另一边,碎裂的面具随风在沙子上滚动,还有那些白袍的尸体,也随风滚动,直到滚进被机甲的炮弹轰炸出的大坑里,算是埋葬。

遍野横尸,士兵扎在长枪上,白袍随风飘扬,战局胜负昭然若揭,只剩下一个男人仍然站立着。

“将军高明,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就敢带领全部兵力在这埋伏我。”男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说道。

大风吹起他那一头鲜艳火红的长发,如同一面旗帜。瞳孔尖锐如蛇眼,身材高挑却并不瘦弱,在这片所有人都全副武装的战场上只着便服。

而另一边,被称作将军的男人则武装到了牙齿。凤翅兜鍪盔伤痕累累,头顶的红缨却顽强的随风飘扬,指向他身后的凌唐军队。

凌唐狮卫们此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尽可能快的向将军挪动过来。他们的有的锁子甲被砍开一道口子,有的陌刀已经折断,但这些装备上的亏损还不至于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如此震撼。

一名士兵瘸着腿,被搀扶着跨过身下战友的尸体,向将军靠拢。那死去的士兵装备完好无损,但却有几缕淡淡的黑烟从缝隙飘了出来。

如果揭开他的盔甲,会发现他的胸口被轰开了一个大洞,肌肉组织已经被高热量的法术烧焦发黑,刺鼻的气味从不同的尸体中发出,在整片战场上弥漫。

这才是真正让士兵们感到恐惧的东西——法术,一种他们没有而敌人大量拥有的武器。

当然,如果他们也会法术,那也不会跻身凌唐的正规军里了,而是会站到对立面。

“将军,我现在孤身一人,你不必如此提防我了,把剑放下吧,过来,我们谈谈。”

见将军不说话,男人接着试探着提出请求。

将军把陌刀插进黄沙中,左手仍不自觉地握紧了后腰上插着的手枪。

“你要谈什么,就在这里说?”将军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貌似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男人,不敢有丝毫放松。

“放轻松,如果我想和你鱼死网破,你和这些士兵一个都逃不了,”男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耸耸肩,“让你后面那些机甲都停下吧,我只有一个人了,也不至于再动用机甲了吧。”

虽然表面上男人是被围困的一方,但他竟敢向敌人的军队提出要求,而且是用命令的语气。

将军下意识的想转头征求副官的意见,却突然想起副官早已经牺牲了,只能咽口唾沫,举起右手示意。

远处,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的凌唐机甲站住不动了,驾驶员打开舱门探出头来,想知道最前线出什么事了。

“我两百人的小队,被你们打的只剩我一个,真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惨败啊,我要恭喜你,将军,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男人笑着对将军点了点头。

将军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手下是一支四千人的精锐部队,虽然还没有清点,但估计连两百人都不剩了。

“少说客套话,你要谈什么。”将军开口,凌唐话里带着浓厚的塞勒斯口音。

一旁的士兵扶着旁边的战友慢慢坐下。他的腿被法术擦伤了,此刻火烧火燎的疼。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物交流,突然又换成了他听不懂的塞勒斯语言。

“哎,你能听懂吗?”他问旁边的士兵。

“我哪能听懂,我又不是塞勒斯人。你说他们为什么突然用塞勒斯语交谈了?”

士兵摇摇头,转头看着一台机甲拖着一辆铁板焊成的密不透风的囚车过来了。

他仰着头,看着那五米多高的机器人从自己眼前经过,留下巨坑般的大脚印。

如果机甲里坐的是自己该多好啊,就不用担心被法术打穿了,机甲的装甲里都安装有法术隔绝层。想到这里,他的腿又疼了起来。

转头看看这些黄沙中的尸体,就在昨夜他们还都是能说会笑的青年,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夫君,或是谁家的父亲。他们有不同的长相,不同的身世,不同的名字,但此刻他们有相同的结局。

士兵抓着黄沙中的碎刀,用力一拽,便带出一只被沙砾磨的血肉模糊的手。

活着的士兵拖着虚弱的身体,四处搜寻战友,拍他们的脸,试图唤醒他们,但仅有少数幸运儿能睁开眼睛。

“你说,咱们为什么要打仗。”他问道。

“咱打的这些不都是感染者吗,把他们都杀了,咱们才能安全,不被传染。”

士兵低下头,他不知道裂病战争因何而起,但这场战争从祖宗辈就开始打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战了,可能还要打到很久很久以后吧。

“来人,将战犯迟朽拿下,装入囚车,押解进京!”

将军一声断喝,打断了士兵的沉思。他赶紧搀扶着身边的战友撑起身子,但受伤的腿已经不允许他做更激烈的运动了,只能看着四肢健全的士兵上前去给那红头发的人戴上眼罩,绑上四肢,装进盛满水的囚车里。

突然,爽朗的笑声划破天际,那笑声是如此大声,甚至豪放到有些癫狂,是那个红毛的人发出的。

“将军,你迟早会让步的,到时候你会知道我是对的。”

这便是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便很顺从地被装上了囚车。

士兵不解地看着囚车离开,又看看将军,只见明明打了胜仗的将军却没有丝毫笑意,相反,他此刻眉头紧锁,好像忘了下达命令,只是注视着囚车远去。

“将军,我们可以撤军了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将军这才如梦初醒,转过头来时士兵才注意到将军那暗淡空洞的眼神。

“撤军,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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