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城市实在太可怕了
七点五十，江眠带着池小满抵达学校。
“江眠同学，为什么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
池小满环顾四周，有些不安地问道。
对于学生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早上来到学校后发现室外空无一人，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我们好像迟到了。”
江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语气平静得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忘记还有早自习这回事了。”
“迟到？”
池小满如遭雷击。
努力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第一天上课就迟到的命运吗？
怎么办？老师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刺头学生？同学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性格糟糕的小太妹？
会被孤立吗？
会被欺负吗？
我能顺利地坚持到高三毕业那一天吗？
来自乡下的少女脸色煞白，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几个打满耳钉的高年级学长狞笑着把自己叫到天台，并用带着弹舌的语调教训自己的场景——
“oi小鬼，听说你第一天上学就敢迟到，很嚣张嘛？怎么，是打算挑战前辈们在学校里的地位吗？说话！”
那一定是末日吧……
江眠并不知道身边这个转校生会把一次小小的迟到看得如此可怕，更不知道对方已经在脑海中上演了一出相当惨烈的“末日”景象，还是日式画风的。
见对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迟到，他微微挑眉，解释道：“按照早自习的时间，其实早在你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迟到了。”
“早、早就迟到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池小满更加绝望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犹如雕塑一般僵立在原地。
什么情况？
眼见这家伙突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江眠头皮发麻，下意识安抚道：“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就算是迟到也不算数的。”
他一直觉得哭泣的女人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其可怕程度仅在末日和丧尸之下。
面对这种生物，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敬而远之，而要是实在逃不掉，那就只能试着对其进行安慰了。
“真的吗？”
少女转头看了过来，灰暗的眸子里像是重新有了光。
这家伙到底把迟到想象成什么东西了……
江眠心中震惊，但还是点了点头，耐着性子说道：“当然是真的，而且你看我不也迟到了吗？”
容易哭也容易哄，好在还不算太麻烦。
对啊，江眠同学也迟到了……
池小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忽然觉得迟到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即便真的被欺负被孤立了，不还有江眠同学当同伴吗？
得亏江眠听不到她的心声，否则说不好会沉着脸把她领回公交站台，顺便塞进前往“林北中”的公交车里。
当然，即便听不见心声，他也不想在这里纠结迟到的问题了，于是开口道：“我得去办公室一趟，接下来你自己去教室吧。”
他是在提醒这家伙是时候把伞还回来了。
岂料对方不但没听进去，反而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教室在那边，你不用跟着我。”
“那个，我也要去办公室……”女孩有些局促地说道。
江眠心想也是，转校生第一天上学总不可能自己去班上，得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才行。
于是他没再多说，带着对方前往办公楼。
来到办公楼，他开口道：“所有老师的办公室基本都在这边了，你去找你们班主任吧。”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对方可以把伞还回来了。
池小满不太明白他伸手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从兜里拿出十块钱，犹豫片刻又拿出十块，一脸肉痛地放到对方的手里。
“……”
江眠面无表情：“你在干什么？”
“我以为……”
不等女孩说完，他把钱塞回对方手里，然后把伞拿了回来，说道：“去找你们班主任吧，别再跟着我了。”
“哦……”
一分钟后。
“你怎么还在跟着我？”
“我也要去五楼……”池小满弱弱地说道。
“什么叫你也要去五楼？”
江眠微微皱眉，“我说过我要去五楼了吗？”
见对方欲言又止，他忽然反应过来，神色古怪了几分，“等等，你该不会是要转去我们班上吧？”
池小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进校门的时候明明都把校牌拿出来在江眠同学眼前晃过好几次了，可对方居然一点都没有留意到，这让她很是受伤。
她鼓了鼓嘴，最终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两人来到办公室时，林老师正坐在办公椅上用玻璃棒搅拌着咖啡，见两人一起前来，她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一起过来，怎么，你们认识吗？”
“刚认识。”江眠回答道。
池小满附和地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林老师的表情，眼见这位漂亮的新班主任似乎真的不打算追究迟到的问题，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偷偷朝着江眠使了一个“我们安全了”的眼色。
只可惜江眠压根就没看她。
林老师倒是捕捉到了这个眼神，不由有些新奇，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得浓郁了些：“认识了就好，既然你们两个一起来了，那我干脆就直接在这说了——今后你们两个就是同桌了。”
此言一出，无论是江眠还是池小满都愣了一下。
江眠摇摇头，提醒道：“林老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已经和谢晚吟说好了。”
林老师面露苦笑：“我没忘，但临时出了点小状况，你们不能当同桌。”
“什么状况？”
江眠面露疑惑，难不成谢晚吟反悔了？
林老师思索片刻，觉得倒也没必要瞒着他，于是示意他靠近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谢晚吟的父亲不希望她和班上的男生走的太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江眠微微皱眉：“她爸管的那么宽吗？”
林老师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会说话吗，还嫌别人家长管的宽？
……虽然她也觉得那位叔叔管的的确是有点宽就是了。
“那我的补习怎么办？”江眠神色微沉。
林老师示意他放宽心，意有所指地说道：“别担心，你身后这位池小满同学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学霸。”
“我明白了……那我没意见。”
江眠听懂了林老师的意思，眉头舒展开来。
对他来说，和谁同桌其实无所谓，只要能免费帮他补习就好，虽然早就和谢晚吟说好了，但既然是对方那边出了问题，又是林老师的安排，那他自然没有必要反对。
见江眠没有意见，林老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始征求池小满的意见。
“池小满同学，你愿意和江眠做同桌吗？他可以带你熟悉学校里的情况，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都可以问他，包括学习上的问题也可以互相交流。”
“不过他这个人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再加上前阵子退学了一段时间，所以可能需要有人帮他补习一下这阵子落下的知识……”
“我愿意的。”
池小满听懂了林老师的意思，虽然内心深处其实更想找个女生当同桌，但如果是江眠同学的话，那她愿意帮忙辅导对方的功课。
于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老师没想到事情居然那么顺利，不由喜笑颜开，语气温和道：“没意见就好，这样，你先稍等一下，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带你们俩一起去教室好不好？”
“好。”
池小满乖巧地站在一边，心里松了一口气。
林老师性格真好，江眠同学也是个好人，看来大城市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她这样想着，然而下一秒，只见林老师忽然收敛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变得有些可怕。
“江眠，你过来。”
江眠老老实实地走过来。
“现在好好给我检讨你犯下的错误，一边检讨一边反省，直到我满意为止，明白吗？”
林老师冷哼一声，一脸不高兴地盯着面前学生的眼睛。
居然敢在她的朋友圈留下那么粗鄙的评论，这小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最可恨的是这条评论还被她那个混蛋老哥给看到了，害得她被嘲笑了一整天。
要是不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那她这个老师岂不是白当了？身为班主任的威严又往哪里放？
“……”
看着上一秒还满脸笑容的林老师突然变得如此可怕，池小满心头一颤。
检讨？
江眠同学为什么要检讨？
他犯了什么错误吗？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她的脸色渐渐发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种可能——
难……难不成是因为今早迟到的事？
那待会岂不是就轮到我了？
还有……听林老师的意思，江眠同学之前好像退学过，难道说在这所学校表现得不好就会被勒令退学吗？
少女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低头看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喘。
大城市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