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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早朝风云初起
大周国顺治十六年三月二十五日,皇城皇宫。
少年李延坐于大殿当中,看着下方一脸肃容的文武百官。
这是他即位以来的第一次朝会。
“有本启奏,无本退班!”
老太监站于案下,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李延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几乎可以将明轩殿的屋顶掀翻。
户部尚书张中坚率先走出班列,高声朝着李延的方向叩首道:
“陛下,前几日云江大水已经退下,但是皇城下游以及周遭百姓却因水难伤亡惨重,户部正在抽派人手调查损失几何,还请陛下先行拨下救灾赈给,好让受灾百姓免于苦难。”
“所需多少银两粮米?”李延看着张中坚,以前他只看过这位户部侍郎的背后,如今自己却要直面他的奏论。
“大约预计九十万两银子。”
“九十万两?!”饶是李延,一听到这个数字时都不由得差点跳起来。
“陛下。”见李延的失态,一位老者踏出了班列,用苍老的声音提醒道。这位老者名为苏承,是现任国师,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给事中。
“......”见苏承都站出来提醒自己,李延也是定了定神,随后朝着张中坚问道:
“户部如今可拿出银两为四十余万,陈粮十万.....除开朝廷俸禄支出与必要余存,户部仅可再出三十万两白银与五万两陈粮。”
“为何银米如此稀少?户部平时没有节余的么?!”
李延头疼的看着他,质问着眼前的这位户部尚书。仍由谁都知道,这笔赈给远远不够。
“陛下,如今还未秋收,农民手中还未有余粮。再加上先帝曾连夺宁国三地七郡,朝廷银库几度断截,几年下来所能存下余银实属不易。”张中坚却是依然低着头,对着李延的问题不紧不慢。
“哦?意思是如今朝廷银库开支紧张还要怪父皇?”
“九十万!朕要哪里去给你找九十万的银子!”
下面的文武百官默然不语,任谁都能听出此刻李延话语中的恼怒。
显然,张中坚先前的话语僭越了。
一月前,大周先帝李景驾崩,身为太子的李延守孝还未超过一周,便被朝廷百官拉回即位。
“臣,知罪。”张中坚把头埋得更深,却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恐惧。
李延站在台案边,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殿中的文物百官,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似乎在审视一只关在炸毛的猫咪。
“户部可有办法补缺这九十万两银子的窟窿?”李延再次强压下心中的恼怒,哪怕他恨不得生生抽死这张中坚,但是他也知晓自己不能这么做。
“陛下,户部没有办法。”张中坚直言不讳道。
此话一出,朝中百官顿时都屏住了呼吸。饶是身为国师的苏承都不由得抬起褶皱的眼皮,看了张中坚一眼。
“好,好,好...”
李延冷笑着拿着案角上呈上的奏折,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他得忍,现在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在看着他,想要看他的笑话。
“既然户部如此没用,那么干脆便将户部从六部中移除好了!”
“陛下!万万不可!”闻言,苏承当即抢先在其他人前站了出来,举着笏板高声道。
“老师......如今水灾泛滥,朝中用度紧缺,户部掌管户籍财经,却不能设法弥补这笔亏空,便是要户部何用....”见是自己的老师站出来反对自己,李延心中的火气便硬生生咽下了几分,转而尽量冷静道。
“陛下,户部自我大周开国以来便为六部机关,掌户籍人口关税田赋,乃是朝中命脉所在,万不可轻易废除;再者先帝在位之时,连征宁国三地七郡,便也是户部在其后为先帝把管军饷营粮,期间粮草调度,皆为户部统掌,可谓劳苦功高;再其次,此次水灾泛滥,所需救灾银两需九十万之巨,莫说户部,便是六部及整个尚书省,都是极为难办的。”苏承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李延的话语,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不能废除户部。
尚书省尚书令阴冷的着看着苏承,罕见的没有反驳他的话语。他虽然和苏承是政敌,但是却对苏承这袖里藏针的话语没有一点办法。九十万数额的银两何其之巨,想要在短时间内凑到这笔钱无意于痴人说梦。
还不待李延说什么,苏承却再次高声道:
“陛下!臣有本弹劾户部尚书张中坚!隐涉先帝,直撞天言,目无尊上!臣恳请陛下重罚张中坚!以正视听!”
“户部尚书张中坚!你可知罪!”
李延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才发现全体的大臣都在看着苏承,而自己则被无视了。
张中坚则是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继续说道:
“臣,知罪。”
说罢,两边的太监就自动的走到了张中坚身旁,领着他离开了大殿。
谁也不知晓李延口中的重罚是什么,连李延自己都不知道。
苏承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李延,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说:
“陛下,眼下救灾为当务之急,恳请陛下先行同意拨出国库中的银粮,好做赈给救济灾民。”
李延看着又一齐朝着他望来的百官,又看了看案台下站着的苏承,先前的怒意还未消散,他竟然不想同意。
见李延坐在案后迟迟不肯发话,苏承也是迷上了双眼,垂垂老矣的样子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明轩殿随着李延的沉默而陷入了死寂,再无一点声音。
年少的君主心中此刻所想无人过问,他们皆一个个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必须批下这笔赈给,因为这关乎到数万万的百姓。李延终于忍住了心中的烦躁,正要开口之际,大殿外的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太后殿下手柬到!”
母后?母后写封信柬来做什么?
李延愣了一下,随即道:“宣。”
一名小太监疾步而来,战战兢兢的向李延呈上了信柬。
打开信柬后,里面的内容让李延的脸色一寒。
这封信柬通篇都是在写云江水灾之事,力谏自己要对此事上心,尽快拨下赈给救济灾民,以及要多多仰仗父皇给自己留下的班底,尤其是自己的老师苏承。
李延看着这封信,再看着案台下一众沉默的百官,突然有些想要发笑。
他真的很难不把这群人和母后联系在一起,他们一定提前劝说了母后要求自己答应拨下这笔赈给,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举动深深刺激了李延的内心,以及再次勾起了他心底那股火!
他冷冷的收起了这张信柬,深吸了一口气。
“此事!明日再议!”
.......
随着李延一走,朝堂上的百官也陆陆续续退出了明轩殿。
苏承才刚刚走出殿门,户部尚书张中坚便走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
“多谢苏公解围。”
“无事,你我虽政见不合,但皆为民为君。但还请张大人下回切不可如此莽撞,我虽为中书令,却也同为国师。朝堂若有评讥先帝之言,自是要以正视听。”苏承受了这一礼,便缓缓开口道。
“多谢苏公教诲。此次云江水灾途径过洛口,小人听闻那是苏公祖地,可需小人遣派户部人手先行赈灾?”
“如今陛下还未准奏,不宜僭越行事。便是请陛下准奏后,还请张大人多多帮衬了。”苏承缓缓的笑道,并未拒绝。
“苏公就这么确信陛下会准奏么?我并未说陛下不是,只是陛下仅有十六,年轻气盛间未必会知晓户部难处,也未必会知晓云江水灾有多么需要赈给,怕是最后要一意孤行。”张中坚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话语间对李延的轻蔑却呈于脸上。
“有太后殿下出面作柬,不惧陛下不会准奏。如今陛下拖延再议,也不过是胸中有气。午膳后我便再去劝谏陛下一番,此事明日也就成了。”对于张中坚的这番话语,苏承并未像先前朝堂之上一般发难,而是慢条斯理的整了整官服,仿若未闻。
“岂不是说,先前朝堂上小人未说出那般言论,此事或许刚刚就成了?”
“也并不一定,先帝早逝,尚未教习陛下如何正确处理国事。而陛下还仅是个少年郎,何以辨明我等忠善之言?知晓我等良苦用心?”
“不过也无妨,毕竟我等存在的意义,便是帮陛下做出正确的决定罢了。”
苏承与张中坚相视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之中。
.......